顾家主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四夫人早就撇下他不管,自行去收集后院竹叶上的露水。这些酸溜溜的读书人都讲究这口,用无根之水泡茶酿酒,还不许下人碰,好像隔着层瓷器都能弄脏似的。
“死矫情。”老三说,“有本事他叫人给自己捏腿揉肩做饭洗衣的时候也嫌人家脏?”说着清脆地呸了一声,瓜子皮吐了满地。
顾家主新奇道:“你这次倒快,往日里不都在外面玩两天才回来?”他一进大当家屋门,就看见老三歪坐在太师椅上,老三闻言歪得更厉害了:“别提,半路上碰见老二,被他一路追着回来,我歇两天,他要回来了我还得跑。”说着嘟囔一句:“不就摸摸腚,跟踩了他猫尾巴似的。”
二人胡扯两句,顾家主掀开里屋珠帘,看见大当家正坐在案前抄写字帖,就嘴欠调戏:“哟,这是谁回来了?”
大当家头也不抬,冷笑道:“你家祖宗。”
顾家主也不生气,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瓶把玩,“听说大当家要给本官补补身子?”
大当家听了这话,屈尊抬起眼皮同顾家主对视,本来张嘴就要反驳,然而顾家主笑起来貌美得很,鲜有人能看着发起脾气,尤其他半边身子倚在桌上,凑近了,更显得含情目里桃花乱坠,甚至能闻见衣服上暖融融的熏香。这味儿勾起大当家回忆里些许涟漪,怀念之下一时愣怔,失去了反驳的话机,只得别过脸说:“爱吃不吃,当心马上风。”还没等顾家主开口,立刻岔开话题:“我顺路给小五小六带了一对玉佩。小七刚过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想他也是富贵惯了的,别的瞧不上眼,就挑了些扬州的好吃食。”
顾家主笑道:“夫人好贤惠,哪里都顾及了。”
“哎哎哎,”外头老三插嘴,“没带我的?”
“带什么带。”大当家顺口驳他,又担心这浑人当真耍泼,补上一句,“只有一坛岭南的玉烧,本来要泡蝎子的,你拿去吧。”
老三应了一声,嗑瓜子的声音更欢快了。这是个浑人,若不应了心意,就是抢也要从别人手里抢点什么。不过世间万物生生相克,老三被大当家看得严实,除了同二当家打闹,平时也惹不出什么乱子。顾家主说:“你倒真会哄他,我都要被他欺负。”大当家斜睨他一眼:“由人欺负还这么高兴,顾家主兴许是皮子紧。”说着话没注意,被顾家主凑过来香了一个:“皮子紧了,正好叫夫人您松松么。”又压低了声音,偷情似的:“别叫老三听见,不然又要吵着分一杯羹。”
府里人都知道三当家淫欲重,是个今朝有女人今朝就要睡的主儿,时常吵着要睡大当家,无他,在三当家看来,打架越狠的人越好操。可惜太狠了些,每次都要被大当家撂倒,反过来给别人暖了床。
于是顾家主挪开字帖笔墨,将大当家抱到桌上。二人都不打算做到底,毕竟白日宣淫,寻个刺激罢了。不过顾家主赋闲在家,身旁日日有人陪伴,大当家在外奔波辛劳,夜里沾了枕头就睡,没有许多寻欢作乐的时间,身子自然旷了许久,唇舌刚一接触,搂抱在顾家主身后的双手就极自然地插进他头发,十指微勾,亲密且煽情。
顾家主在亲吻时习惯睁眼,他乐于看大当家情动时分颤抖的眼睫,和眼睫遮盖下几近溶解的冰蓝。会变深一些,顾家主想,然后会因为察觉自己的窥伺而恼怒,毕竟顾家主喜欢的正是大当家最忌讳的。于是发间的十指收紧,原本温柔贴合的亲吻被恶意的咬噬取代。但顾家主离不开,毕竟背后早被大当家两腿缠住了——有抱人家上桌的打算,就要有逃不脱的觉悟。顾家主只得忍着唇舌酷刑,两手把着大当家腿根,将他更往里压了些,。大当家身子很软,学武的都这样,只要他喜欢你,就随便你摆弄。于是身体展开,二人因接吻而半硬的下身相贴,顾家主紧紧压着他,只向上蹭动一下,就觉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指与背后的双腿骤然收紧,唇舌上的尖牙也终于松开。大当家偏过脸,胸腔里心脏几乎跳出来,同顾家主的撞在一起。
然后又一蹭动。这下几乎令他忍不住,只得把顾家主往下揽,头埋在对方肩窝里,随着紧密的磨蹭低低喘息。
“韩老三给我滚出来!”
骤然平地里一声暴喝,连带着刮来兵刃挥舞的风声。二人身体都是一僵,听见屋外三当家瓜子撒了一地,中气十足地回骂:“找你爷爷干嘛!”
大当家因情欲而涣散的眼睛慢慢回神,两手松开顾家主撑在桌上,刚要侧身去喊,就被顾家主捂住嘴巴,“别管他们,”顾家主说着,另一只手在下面隔着衣物揉弄,“你就硬着这玩意儿去劝架?”
大当家腰一软,含含混混嘟囔了一堆,顾家主全当他没说,低头用口唇代替手掌,由着外头高一声低一声地叫骂孙子爷爷。
大当家耳朵全红了,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伸手去扯顾家主耳朵,反被他按住双手,十指紧紧扣在指缝里。口里更是被侵入,由着来犯者搅得糊涂,不知不觉间全然敞开,被对方用舌尖轻轻舔舐上颚,痒得全身开始发麻。
幸好桌子稳得很。大当家迷迷糊糊这样想,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