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几乎在他转过来的一瞬间,迸出火花。
就在那一瞬间,他手中的刀也脱手了。可惜的是,他看不见沈南秋是死是活,而他的死亡,沈南秋却能尽情目睹。
杀手倒在了地上。只有对方狰狞得不像是人的笑容留在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中。
开枪的人没动。过了会儿,才按住肩膀,将插在上面的利刃拔出。
很显然,杀手引以为傲的飞刀在这一夜,终于失了准头。虽然他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但是被金钱所惑。输就输在他的潜意识否定了友好又阔绰的金主会杀人灭口。
从伤口中喷涌而出的血,将男人脸上的狞笑衬得更加可怖。不管是谁看了,也不会否认,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的笑容,那种笑容,也只有——精神病人才会有。
沈南秋贪婪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将打开的箱子扔在了他的身上。里面全都是冥币,如同烟花一般,五颜六色。
“是的,我有病。”他嘴里亮晃晃的牙齿镰刀一般,闪着森寒的光泽,“但你比我病得更重。平生我最恨的就是,不遵守职业道德的人。你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来敲诈我?你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跟曼天翔暗示?你不知道别墅的每个角落都安了监控和窃听器么?自己到地狱给阎王说你看过的电影吧,蠢猪!”
“你不是想要钱吗?拿去吧,这有几百亿呢!开心吗?实话告诉你,本来我就是个有着杀人灭口的习惯的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想杀你,但你不该刺激我残忍的本性。就算是自己的孩子,我也能碎尸万段,何况是你?”
沈南秋面无表情地离去。
曼天翔正专心地吃着早饭,忽然他听到什么,抬起头,看向电视里的新闻。
新闻里播报的事就发生在本市。一名杀手被公安机关围堵爆头。上面有张照片,那头黄毛,在照片上最醒目。
坐在对面的人正在享受牛奶,仿佛这牛奶香浓如母乳一般,让他想入非非,根本就没在意电视上的画面。
“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下午我们去采采光?”当一缕阳光射进来,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刑警看着他,半笑不笑地应了声:“随你安排。”
做完月子,休养了半年,沈南秋便提议带他去一个地方。
那是他的家乡。他们曾经一起去散步的那片原野。这块地本该被开发,打上地桩,没想到只是屹立了一栋非常朴素的别墅。
只听那人说:“我们有这么乖的孩子,这么好的生活,全拜岳母所赐。可惜她已经不在了。但我会永远记住她的恩德,和对你的承诺。我把这块地要了下来,建立咱们的爱巢,这样离她也近些,可况还能保存此地天然的风光。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与世无争,过咱们的小子日,怎样?”
曼天翔有些感动。其实在看见他亲自吸羊水的那幕,就已经被感动。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一辈会有这么个着落,而不是像没有爱情的人那样流离失所。算是超过了他对人生的预期。又何不接受呢?
“既然咱们决定一辈子在一起了,是不是见一见我妈妈呢?”
接着他们来到了疗养院。病房里,那个可怜的女人半身不遂昏迷不醒地躺着。
“妈,对不起。”沈南秋上前握住她的手,满怀痛苦和愧意,“儿子没能保护你。”说着他又笑了,苦涩的笑容充满了坚强和悲伤,又透露出庆幸,“你不用再为我担心,我已经有了厮守终身的人。只要你不在意他男人的身份就行。咱们会永远守在你的身旁,好好照顾你。”
这时,病人突然有了点反应,这反应像扩大的涟漪越发剧烈,沈南秋很是受惊,忙不迭地呼唤医生,同时握着她的手不断给她安慰:“妈,你不要激动,我知道你很高兴,就是怕你激动,我才不敢告诉你,你已经有两个孙子了。有时间我会对你详细解释。我知道你打小就疼我,希望我过得好,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你放心。”
不想耽搁救治,曼天翔悄悄转了出去,他得整理下自己的心情。
病人稳定后,医生离开了。沈南秋的脸上,突然变得没有一点表情,只见他打开窗子,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在低头打火的时候嘴角迸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你挣扎有什么用?难道你能起来弄死我?!还是乖乖躺着,少作怪,我还能让你多活几年,不是么?!”
“怎么,看我这么好,心里不平衡?那都是你的报应!你再不愿,也得担着!谁叫你只有脑袋清醒四肢都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废人一个?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会一辈子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哈哈,真是快意。”他悠悠吐了个烟圈,哪还有半点孝子的模样,只有仇人相对的势不两立。
这个悠然的烟圈和从老妇眼角滑下的眼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
有些人生下来就与贫穷为伍。但贫穷并不可耻。就像金钱并非万能,最重要的是人性的善良和朴实。
少年的父亲就是如此。因为专干体力活,他身形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