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么尴尬的场面,接下来的时间,我没跟乔执说一句话。
他倒看起来随性自在,仿佛丝毫不介意他偷窥我被发现的事情,坦然得像个正人君子,回到座位后,就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也没有眼神乱飘,或者跟我谈一些令人羞窘的话题。
也幸得如此,我脸上的热度慢慢降下来,只是坐下时,身子故意侧了过去,没有看他一眼。
飞机还要两个小时才能落地,被刚刚那么一打搅,我也无心睡眠,只没有焦距地盯着前头的无线电视,开始神游起来。
脑子里穿过各种各样的想法,一下是没过多久就能见到的大熊猫,一下是过年时送到妈妈家门口的礼物,又一下是坐在车里隔着雨幕望见的那个身影,然而都如过眼云烟,很快流走,是没有意义的画面。
或许潜意识里,我还是在抗拒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不继续睡了吗?”乔执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乔执低头,即使是坐着,他还是比我高些,但他从这个角度看下来,像是在看我的嘴唇和脖子,令我有些不自在。
“总算干净些了。”他低着头,碎发遮住照下来的光亮,眉眼有些阴翳。
顺着他的视线,我奇怪地摸了下脖子,并没有发现什么脏东西,刚想出声问他干净什么,脑子里猛然浮现吕惊宇将我按在墙上吮吻的场景。
那场暗昧疯狂的情事后,我跟乔执在停车场相遇。
而他现在阴郁的眼神,是因为我脖子上的吻痕?
我下意识地含胸低头,有些畏惧他凝视我的样子。
“你后退什么?”乔执又凑得近些,声音低哑,“当时被他欺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廉耻?”
我抬起头,瞪他:“关你什么事?”
他没有被我像刺猬一样的态度激到,只是看着我,眼睛像平静的深潭,嘴唇红得有些色气,一会儿,才一开一合道:“乔镜,你要自爱。”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细究下就会发现他对我有很深的误会,可在这个场景下,我只骂了句“神经病”就背过身去,完全拒绝交谈。
我当时是想着,反正也就短短的几个小时,他要怎么误会是他的事,下了航班,我们就各走各的,他没问我在这趟航班上的原因,我也不会去探究为什么他刚好买了我的隔壁座。
我们俩,应当像两条相交的线,在一个错误的节点相遇,没有多少缘分,自然越走越远。
下了飞机,我领了行李,然后很快拦了辆出租车。汽车绝尘而去,我想,应该不会再碰到他了。
尽管心底还是有些好奇,好奇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我身边,但那些尴尬的场合和记忆让我不自觉地见到他就发憷,索性就此分开,我也不会再给他机会靠近。
我对自己有很深刻的认识,我招架不住他这种人,无论他对我抱有好感或恶感,都应当远离。跨越大半个中国,可不是还堕落地纠缠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我不是一个喜欢做计划的人,去了最想去的大熊猫繁殖基地后,我又无所事事地去了杜甫草堂和诸葛孔明的祠堂,像一个普通的观光客,走马观花地看完景点,然后就把自己扔回了酒店。说实在的,这样的旅游没有让我多开心。
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城市,更多的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熟悉的路牌街道,未曾谋面的来往行人,甚至是这个城市休息的时间,都让我感到不适应。说起来,我还体验了网上最孤独的一项活动,一个人坐在生意红火的火锅店吃火锅,当时隔壁桌热火朝天地干酒吃菜大声聊天,我一个人默默坐在卡座里烫肉和素菜,也忘了自己不能吃辣,吃火锅的第一口就把眼泪辣了出来,服务员贴心地备了冰水,我一边哭一边吃,吃完后,心头的难受和孤独倒是消散不少,只是回了酒店,肚子就开始难受。
可我完全不想动,只是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酒店房间的天花板,胃辣得烧了起来,有些恶心,但完全不想打个电话让前台送药,或者自己去买杯热饮。
最后,还是呕吐的欲望占了上风,我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难闻呛嗓子的味道从食道传来,我一边反呕,一边冲水。
太辣了,就算当时混着冰水吃下了那些食物,也没有稀释多少辣味,在吐出来时更像是一种酷刑。
吐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下来,我苦笑着漱口,食道和喉咙口像被火灼过,漱完口,我看着洗手间的镜子,镜子里照出一张惨白的脸,精神状态很差,额头上仿佛还写了两个大字:活该。明明是出来散心,却像是把自己扔到另一个地方受罪。
莫名地,心里想起乔执那天在飞机上说的那句话:“乔镜,你要自爱。”
当时还觉得是场误会,现在却觉得他说得没错,我一点都不自爱,而且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折磨自己。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能换来什么,也许是开心?可我从内到外并不是一个受虐狂。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