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7日
过年的时候,李秀玲又还上了一笔从远房亲戚家借的钱。
拜安大妈所赐,楼下的老太太们已经把她的事儿传开了。
她横下心不去在乎,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趁着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机会,她
把安大妈二闺女的事也透了出去。
安大妈在楼下的胡同里骂了三天街,并且和所有的老太太都吵了一架。
她倒觉得无所谓,安大妈骂她和骂自己闺女其实没有区别,她不在乎,她也
不在乎。
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呢。
无非就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又不能少块肉。
年前丈夫以前厂里的几个老工人来看望了一下,刘哥也来了。
他倒不是去要钱,只是年根底下了,俩人以前关系就挺好,他去看望看望,
还买了水果什么的一大堆东西。
结果在李秀玲家楼下买烟的时候,遇见了安大妈。
舞厅大年初四就开门了。
左右她家也没什么庆祝活动,倒不如多跳一天舞,多赚一天钱。
尽管许多人选择和家人团圆,但舞厅里依旧人潮汹涌。
东北人过年无非三件事,喝酒耍钱走亲戚,年年如此,早就有人乏味了。
对于李秀玲和其他女人来说,这倒是个好现象,外面冰天雪地的,哪有什么
地方可去。
这时候男人腰包都还挺鼓,大部分又都是喝了酒来的,赚起钱来那叫一个痛
快。
张晓芬倒是没来,听卢玉说,她回家了。
天天有进账,日子就过得飞快,李秀玲感觉自己刚脱下羽绒服不久,身上的
衣服就开始一天天见薄。
张晓芬过完年早早就回来了,听说她俩那几天没少赚,大呼自己亏了,于是
迅速的调整状态重操旧业。
一九九六年的春夏交替似乎比往年要混乱,天气预报里气温一天一个样。
转眼到了五一,李秀玲又赚了几天好钱,她添置了两件夏天适合在舞厅里穿
的衣服,既能凸显身材,又轻薄透气,领口也要稍微大一点,能露出乳沟。
婆婆最近不太高兴,老赵的儿女不出意料的一致反对他们的事。
不过老赵铁了心,据说要直接和婆婆领证去。
关于他的身体,婆婆倒是没和李秀玲说,老赵每次都只能冲刺个二三十下,
就会一败涂地。
李秀玲只是赚着钱,除了家里日常开销,其他的就全都攒起来。
外债还有两笔,其中老赵那三千元,已经明确表态不要了。
但李秀玲不这么想,俩人真要有一天正式走到一起了,自己必须把这钱拿出
来。
要不要是老赵的事,但自己不能让婆婆有这个心理负担。
现在就差刘哥这头的三万块了。
刘哥感觉自己活的太憋屈。
他年轻时招工进了变压器厂,结果发现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累死累活使
劲干,要么不务正业混日子,反正工资都是一样的开。
天知道那些使劲干活的人是怎么想的。
但自己也实在不甘心就这么一辈子混下去。
正好当时有个哥们倒腾磁带,从广东论斤称着买回来,到S市这边就三块钱
一盒。
他一琢磨,偷了他爸七百块钱,跟人家挤上了南下的火车。
两天两夜的硬座坐下来,在上海又倒了个一天一夜的慢车,到广东整个人都
瘦了一圈。
但这趟是值得的,他没选择磁带,而是背回来十五个杂牌随身听。
到家去掉路费一算,卖随身听的钱刚好赚了本钱的一倍。
由此他总结出一个道理,还上个狗屁的班啊!再之后的事就好办了,他又自
己跑了一段时间,这其中的艰难困苦自不必说,有两次还差点被当地人给抢了。
都说东北人在南方横着走,天知道这话有多少水份在里头。
后来在厂里办了停薪留职,资金渐渐充裕后,他就通过别人认识了一个S市
直达广州客车上的列车员,跟对方谈好每趟带货的辛苦费,又和广州那边几个比
较熟识的供货商约定稳妥。
S市有一个全省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当初是从马路市场摆地摊发展而来。
他在那里搞了个摊位,什么流行卖什么,就此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刘
老板。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刘老板的名头是用多少辛苦换回来的。
四年前他结了婚。
他妈一心想抱个孙子,可一晃三年媳妇的肚子却动静全无。
当年婚结的匆忙,俩人也没去提前做个婚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