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壁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艾伦·兰斯坐在离壁炉最近的沙发上,不适应地扶了扶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壁炉的温度有些高,他感到鼻尖冒汗,口干舌燥。艾伦身后站着两位女仆,容貌中等,引人注意的是她们脑袋上毛茸茸的雪豹耳。三人都不发出一点声音,因此屋外呼啸的寒风声清晰可闻,从窗户向外望去是一片模糊寒凉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寒风声里多了车轮轧过的嘈杂,艾伦猛地坐直,将视线投向大门。
门一打开,首先窜进来的是一大片雪尘,裹着寒气。继而一位身材高大,身着黑色大袄的老人走进,老人走了两步站定,似乎在等谁。
很快,一双长筒军靴踏入门内,靴子上沾着雪花,随着主人的步伐,雪花被震落在柔软的地毯上,迅速融化不见。再进入眼帘的是他笔直的小腿,在裁剪适当的军装包裹下,显得有力矫健,除了这双好看的腿,还看见似乎有一根点缀着黑色斑点的雪白长尾垂落下来。遮挡严实的大衣没有透露出来人上身的身材,棕毛围领之上,男人从雪里来的面容被屋内的光照亮,银色短发下一双深蓝的眸子,如夜色中的雪山明月,挺翘的鼻骨下的嘴唇形薄色浅,下巴线条流畅硬朗,又犹如凛冽山峰。
这个好像雪山山神一般的男人进屋之后,最先动的是他脑袋上的一对豹耳,它们微微动了动,甩下一些雪花,轻轻落在他的肩上。
艾伦已经站了起来,他微微低下头去,怕眼里的光太过灼热,他出声:“坎贝尔先生。”艾伦的声音比以往要大上一些,因为他怕盖不过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阿诺德·坎贝尔转头向这边看来,眼前的人类比他见过的都要高大一些,但仍稍矮于自己,棕发在火光下像着了火,他长相英俊端正,举手投足都是贵族之气,鼻梁上金色的单边眼镜掩盖住了侵略性,伪装出一丝无害的书卷气来。
老人这时开口,说的是他们的族语:“老爷,这是人类派来的使者,将会教导您人类语言和人类文化。”
艾伦从善如流地用同样的语言接话:“您好,我是艾伦·兰斯,来自西乔亚大陆,很荣幸见到您。”
阿诺德轻轻点了点头,眼眸垂下注视着艾伦,浅色睫毛盖住蔚蓝色的眼睛:“您好,兰斯先生。”
阿诺德的声音非常特别。人们在描述好听的声音时总是用诸如“大提琴一般”,那不过是个牵强的比喻,但凡声音低沉一点,就要碰瓷大提琴。
阿诺德不一样,他的声音并不过分低沉,而是相当醇厚,艾伦找不到一个类似的声音可以形容,非要比喻,只能通感成如浸泡了陈年美酒的玉石一般。
艾伦眼里的火光燃得更旺了。
教学活动进行得很顺利,阿诺德学习能力很强。
艾伦还是摘掉了那副愚蠢的单边眼镜,他在一本精装书中翻找着词语,书上用华丽的花体字书写了兽人的和人类的两种语言。
“老师,指教授知识、技巧的人。”艾伦字正腔圆地发出“老师”的音节,随后解释道。
“老师。”阿诺德很快重复了一遍。
艾伦硬了。
要命的是,阿诺德在温暖的室内,只着一件衬衫和黑色马甲,从解开的领口可以隐约看见他饱满的胸肌线条,束身马甲更显得他的腰细而有力。毛茸茸的豹尾从衬衫下摆钻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
见艾伦盯着自己的尾巴,阿诺德神色略显尴尬,头顶的耳朵动了一下,把尾巴收起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不让它乱动。
艾伦回到眼前的书上,但是感觉自己一个字也看不懂了。
“好了,坎贝尔先生,今天的语言学习就到这里。”艾伦把书重重地合上,“接下来我需要教导您一些有关人类文化的知识。”
艾伦转过身来紧盯阿诺德,这种捕猎般的眼神让阿诺德感到警惕,豹耳竖起。
“请问您交配过吗?”艾伦舔了舔嘴唇,问道。
阿诺德显然没想到人类会问出这个问题,他眉峰微蹙,垂睫掩去眸色中的冷峻:“这与您无关。”
“抱歉。”艾伦看出了他的抗拒之色,放轻语调,“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要教导您人类的社交礼仪。”
没等阿诺德发出疑问,艾伦继续说道。
“和兽人不同,人类没有发情期,他们交配也不只是因为繁殖后代。”
阿诺德道:“是为了爱?”
“爱”这个字阿诺德用的是人类的语言,显得有些犹豫。
“是,”艾伦轻笑,“但也不全是,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快乐。您体会过这种快乐吗?”
阿诺德眉头皱得更深了,这让他看起来面色如冰,但是艾伦知道这只大猫只是疑惑不解。
“您如果不理解这种快乐,可能很难理解人类的许多行为。”艾伦一本正经道,“我可以教您。”
阿诺德仍处在对艾伦的警惕之中,阻挡了他要靠近的动作:“教?”
“请您不要害怕。”艾伦顺从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