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来尝尝云芯糕吧~是乐云坊的新品,娘特地买回来的~”男孩黏腻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吵得书桌前的少年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那少年十来岁的模样,明明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样子,俊秀的脸还未长开,带着一丝疏离的神情。他眉头微皱,有些置气地拂开男孩伸过来的手。
男孩早就习惯兄长对他的态度,尽管以前不是这样的,兄长曾对他温柔的笑过,那笑仿佛在白皑皑的天地之间忽的绽开了一片花海,他还在摇篮里时,他就最喜欢兄长了,一天见不到兄长的脸,便要哭。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兄长就不喜欢他了,一定是他哪里做错了吧,可是即使是去问,兄长也从来不说。
他痴痴的看着少年背光的侧脸,想起以前兄长若是嫌他烦了,还会骂他打他。他不敢反抗,兄长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教训他一定是因为他做错了,兄长总是对的,可是一想到被兄长讨厌了,自己还是会没出息的偷偷落眼泪。
五岁那年躲在房里偷偷哭泣的井晖被下人发现了,他被母亲揪到父亲面前质问,即便他如何辩解,母亲还是一口咬定身上那些伤是兄长做的。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是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不是哥哥不是哥哥哥哥是喜欢晖儿的”。
当晚井严没有和家人一起吃晚饭,井晖听母亲说他是被父亲罚去跪祠堂了。自此井晖再也没有被兄长打骂过,可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兄长对自己更淡漠了。
井严无奈的接过井晖手里用精致绣花布包裹好的云芯糕,看也没看就放在了桌前。兄长的指尖扫过他的掌心,弄得他心里也痒痒的。
“你还站在这做什么,先生今日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吗?”分明是赶人的语气了。
“完成了晖儿去看书,不打扰哥哥温习了”井晖知道兄长对他的耐心已尽,虽然想要讨得更多的相处时间却也不得不乖乖退出房间。
井严看着井晖轻轻合上房门,一双水润润的小狗眼还不忘走前巴望自己一会,他近乎压抑地吐出口浊气,眼底的厌恶已是沸腾到快要溢了出来。你娘特地买的,怎么会是给他的呢,贾氏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狐媚子似的就知道讨好男人。他看着糕点,心里嘀嘀咕咕,本读着有趣的书都厌烦了。
作为京城富豪井家的大少爷,长公主诞下的小王爷。他本该是一生顺风顺水,享尽家人的宠爱和世间的荣华。谁知三岁那年,父亲迎娶贾式过门,那贾式是个娇媚狠毒的双儿,把父亲迷得七荤八素,冷落了母亲,又为父亲诞下一个孩子,虽也是双儿,但宠爱只增不减。贾氏更是耀武扬威,将母亲的尊严尽踩在脚下。母亲不堪忍受,竟一条白绫,就这样离开了。
茫茫的大雪中,年幼的井严冻得浑身僵直,但他只是木讷的看着灵堂中的母亲,眼神空洞,这些年,母亲的遭遇他尽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胸口一阵阵的钝痛消散后涌上了止也止不住的仇恨,他恨贾氏欺辱母亲,顺带也恨上了才两岁的井晖。
双儿,不知羞耻的荡妇,骨子里就是下贱,喜欢勾引男人,拆散别人家庭,那贾氏便是如此,天底下的双儿大概尽是如此。
“婊子”他跪在雪地里,无声地咒骂。将来扶他的井晖也一并推开。
井晖楞楞的看着兄长,看见了他眼底陌生的怒气。他不敢动,也不敢再去碰兄长了,他想就这样陪着兄长,哥哥一定很难过吧,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可是没站多久就被贾氏强硬的抱走了,嘴里说道着“晖儿还不快进屋,可不要冻坏了”
“晖儿晖儿想陪着哥哥”
“晖儿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当晚,井晖感冒了,脑袋瓜烧得迷迷糊糊,贾氏将这事怪罪上了井严,往后便更是苛待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