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十二梦3
睡眠是活着时对死亡的模拟,闭上眼,失去意识,割断与世界的联系,就像死亡一样。
世界依旧围绕着我运转,但我会失去所有感知,所以我越来越喜欢睡眠,尤其是,当暮迟不在我身侧时。这是我目前对于痛苦唯一的逃避方式。
夜晚,是我噩梦的代表。我惧怕黑暗,渴望光明,贪恋一切可以发光的东西。当夜幕降临,吞吃下整个上宁城,我就会躲进我偌大的金龙寝殿。自有明月伴皓雪驱逐一切昏暗。
到了白昼,我就耐不住睡意,只要能定下就会沉沉睡去,直到西沉。
自秋猎后,我在朝堂上的表现越显昏庸,彻底放弃所有与朝堂的联系,日日上朝不过是在幕帘后睡觉给暮迟看。
”陛下,陛下。“暮迟在幕帘后轻轻摇动昼极,昼极勉强睁开半眼睛企图恢复神智。
暮迟凑近他耳侧,”西凉国愿两国永交世好,上请将大女儿乌图与陛下结亲。“
”允。“其实我根本听不清暮迟在说些什么,国家大事允不允从不由我说的算,全依暮迟喜好。
”吾才作本朝新后,陛下私下也与吾交誓不再封妃,多谢西凉国好意,还请在本朝另择佳婿。“暮迟说了什么我都听不清,又昏沉陷入梦乡,。
堂下唇枪舌战口诛笔伐伤不到一个不愿醒来的人半分,自有暮迟运筹帷幄独掌天下,我在与不在都未差分毫。
上宁城昨夜落了很厚的雪,我看着那雪压一树梅花,压这迂回的血红宫墙,却压不住暗香浮动,压不住稀疏扫雪声。下朝的时候,雪还在空中卷着风飘散。宫人一步一个脚印,沿着扫开的两道雪堆中行走。
我在轿辇上回头看暮迟身后正闭门的金龙宝殿,摇摇晃晃间离我远去,留我和暮迟夹在血红宫墙间。
回过头,远处雪间侧边跪着两个人,一齐素白着淡粉点缀在苍白雪中差点融成一片,低着头直垂两副白丝花绒垂柳簪。是魏贵人,和她妹妹。身旁一个奴仆都没有,也不知道环儿去了哪。
她好像变聪明了,也变得消瘦了许多,我知道她要求我,但她请完安后终究没有开口。看到我身后暮迟的轿辇赶来,低下头,站在墙边又给他请了安。呆立在这,直到我路过离开。
我的视线凝在魏贵人和她妹妹的身上,这两朵宫中浮萍,在雪中结了霜。恍惚间,我居然觉得她们和旧时的我和哥哥有几分相似。
宫中多的是浮萍。
我回过头,对身边的奴才下旨,”魏贵人家中事变,乃罪妇之身,不宜面圣,把她和她妹妹,都挪去温泉行宫休养暂居吧。“我知道她要求我什么,求我轻判她族人,但这不是我能做到的。她最终还是不够聪明,而我能做的,也不过是让她的日子好过一毫。
冬日的上宁城,我不知道的地方,又不知道会冻死多少小宫娥。
暮迟直视前方,未发一言,和我回到了寝殿。
在窗边卧榻午睡合眼前,我又想起了魏贵人,如果我不将她挪去温泉行宫有个自保的手段,大抵她会一直在雪中等我吧。
暮迟烤着炭火,翻阅奏章,封后后他再也不需要我为他书允否阅了。我看着他刀背一样直的鼻梁,闪着寒光。
“暮迟。”我打断他翻阅奏章的手,“嗯?”
我求他,“我不想上朝了。”
“好。”无关紧要的事,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上朝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朝堂上的人不需要我,朝堂下的人我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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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换的琉璃蝉翼窗纹即使不开窗,月光也能透过。暮迟把我搂在怀里,分我一扇月光,留自己在阴影里安睡。
与白日的昏沉相对,到了夜晚我就无比清醒。
所有午夜梦回化为虚影在我脑海回闪,在他温暖的臂膀里触边反弹。所有回忆带着刺割开我的心口,然而,只有疼痛能将我从无边的自我厌恶中剔除,使我获得片刻宁静。
我不可控地去抓挠我的伤手,只有这种肉体上的痛苦才能将心里的痛苦驱逐。这种感觉就像性一样,总是会贪恋更多,贪恋更多清醒时的宁静。
“干什么呢。”暮迟抓住我瘙痒的手,咬着我的后颈把我翻了过去。我又吟噎着哭了,湮湿一片枕巾。
白昼的我,是昏沉着易玩弄,午夜的我,是清醒着不可控。我所有的懦弱和失败涌上心头难以自拔。摸向床头,掏出那个小药瓶,仰头全灌了进去,我只想醉生梦死失去神智。
"操我,呜呜呜。。。”一股冲动困在我的体内,使我浑身无力,肌肉没有节奏地乱起伏,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都不会缩回。
我只渴望更深的痛苦,掩盖我此时的感知,忘记精神上的自我折磨。
暮迟的手指伸进来分开我的牙齿,把我的舌头置换成他的虎口。我舌尖的血顺着口水涂红他的手掌,和他的血液混在一起融进他体内,又流进我嘴里。
“唉。”他叹了一气,托起我的臀部,我浑身的肌肉还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