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回程路上遭人埋伏,谢广泽被流矢所伤不治身亡。
若非怕对方逃脱提前在四处都备了人手,一个信号弹就有人前来驰援,徐怀恩一行可能都要折在那里。
贪腐、叛乱,两淮折进去大把人手,包括他一个心腹臣子,可查来查去,那个罗先生的影儿没摸到,数年下来近千万两的亏空也只追回来不足百万两,可想而知纪明彻有多愤怒。
但查到这种程度,接下来的已经不是徐怀恩能够负责的了,纪明彻按下额角青筋,拟了折子叫对方押送缴获的银两及一众涉案官员入京,另外派了暗部带着他的密旨暗里接着调查,回到床上却辗转难眠,脑子里全是那几百万两银子的去向和那什么罗先生的来历。
辛虞睡得沉,本来没听到多少动静,但身边人一直不消停,不免也被吵醒。
“怎么不睡觉?”她小小打了个哈欠,眼也不睁嘟哝。
“吵到你了?”正想翻身的纪明彻动作一顿,偏头望向身侧的女人。
低垂的床幔中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瞧不真切,只有女人酣甜的呼吸声均匀地扑在耳畔。不知怎么地,他转过身面对她,突然开口问了句:“昭容华,若你宫里的人偷窃了你大量财物,却只追讨回来极少部分,其余全不翼而飞,他又不肯交代,你要如何去寻那些财物的去向?”
辛虞迷迷糊糊的,以自己半梦半醒间更不好使的脑子反应了下才道:“要钱还不是为了花,查查跟他相关的人谁大把大把花钱不就得了?挣钱难,花钱还不容易……”
可几百万两的银子,哪是说花就能花出去的。那什么罗先生如此大肆敛财,又拖了这么多官员下水,总不能只是为了享受,难不成他还想造反?
纪明彻本没太把这回答当回事,可念头一转,又深深蹙起眉。
造反……
造反?!
收拢官员、招兵买马、制造兵器,哪个不需要大笔银钱?这个所谓罗先生,抑或是他背后之人,有没有可能真是想造反?
是燕家余党,还是他那两个兄长?要是没记错的话,五哥诚王和福王叔的封地都离两淮不远。
福王叔早年遭人所害损了身子,一生无子,如今的福王世子还是当初过继的十弟。且他当初便没参与争储,先帝多子,如今更轮不到他来掺和。
那就是诚王……
诚王纪明衍出身可比他高多了,生母乃定国公府出身的端妃李氏。
只可惜端妃所出八公主三岁而殇,以致其伤心过度动了胎气早产,最终一尸两命。纪明衍少年失护,性情大变,终日醉生梦死胡作非为,功课全荒废了。
纪明衍喜奢华、好享受,连同外家好一通闹腾才弄到了个富庶的封地,他要钱,是无论多少都不嫌多的。
可这个人是真荒唐,还是与他一样为避卷进夺嫡中故意收敛锋芒,谁也说不准。
纪明彻翻身下床,又叫来刘全吩咐一番,才重新躺回床上,捞过熬不住困再次睡去的辛虞,在她鬓角落下一吻,合眼入眠。
到底是年轻,半夜发生这许多事,次日一早纪明彻仍是精神抖擞地起床,洗漱一番后前去处理政务。
辛虞服侍他穿衣束冠,又帮着整理了仪容,行礼恭送他离去。想想今日刚好是给皇后请安的日子,也没耽搁,匆匆收拾妥当带着人赶回了夜阑听雨。
这次时间不那么充裕,她便没绕远路,谁知刚行至杏林边上,一个小宫女一盆水兜头泼向了她,饶是琳琅反应及时用身体挡了下,她身上依旧湿了小半。
琳琅向来没什么脾气,这会儿也怒了,一面帮着辛虞擦拭一面怒斥:“没见容华小主吗还往这儿泼水?你是不是故意冒犯小主的?”
“奴婢不敢。”那宫女忙放下水盆跪地,“奴婢不知道小主在此,没留神。奴婢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辛虞拿袖子掩住若隐若现的胸前,抬眸望一眼杏林深处,冷笑,“做事如此莽撞,哪里伺候得好主子?你们婕妤现如今正怀着身孕,可架不住你的不留神。小顺子,去打盆水来叫这位姑娘举在头顶,也不必多了,跪半个时辰便可。”
虽然是奉命行事,但这人本可以泼到她脚前,却直冲她面门而来,这罚挨得也不屈。
那宫女闻言刷地抬起头,“奴婢可是严婕妤宫里的,小主无权责罚。”
辛虞勾唇,“本小主可没有责罚你,只是教你规矩而已。”
那宫女还要说些什么,辛虞已沉了脸,“再废话,就加半个时辰。”
那宫女面有愤色,却到底没敢做声。
等小顺子端来了水,留下他在这儿看着,辛虞带着琳琅回了院子。
“小凌子,你跑一趟,悄悄告诉小顺子,别的人一概不必理会,若严婕妤亲来就放人,不要顶撞对方。”进屋前,她如是吩咐,猜测严婕妤那边这会儿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还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果然正坐在妆台前梳妆的严婕妤听说她二话不说罚了自己的宫女,气得抓起手边一盒胭脂就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