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二章 Dino女孩</h1>
中秋那晚,并不是林知第一次见到庭燎。
九月一日是C大每年开学的日子,校园里面人头攒动,热热闹闹的,大多都是今年的新生和家长们,每一个稚嫩新鲜的面孔都即将在这座美丽的学府开始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一大早被自家林老师call来学校的林知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倒是有些怀念,出国六年多,好久没看见C大每年九月开学的盛大场景。C大数学系今年翻修,教授们都先暂时搬去理科大楼过渡。林知便是林老师御用的搬家苦力。
校园里人挤人,堵得水泄不通,林知骑着林老师那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上世纪老牌自行车,驮着后座上那一摞文献和教材,艰难地往理科大楼方向前进。今天C大这么多人,车肯定是开不进来的,林知开来的车停在了林老师家门口,林老师倒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的自行车“借”给林知。
这已经是第二回了,林知看着前方慢慢挪动的人群,心里盘算着林老师办公室剩下的那些书,估计还得再跑两趟才能完成这艰巨的任务。
终于到了理科大楼楼下,林知停好车,抱着那一堆文献上楼。等放下所有书,林知下楼骑上自行车又转头回数学系。刚骑上车,却看见对面一个骑着“小黄车”的女孩在道路的另一边歪歪扭扭地躲避着人流。
这小黄车可不是共享单车,而是一个实打实的山地车,看女孩骑车的技术也并不高明,居然骑的车还是山地车,还要挑战今天这样拥挤人群的高难度。女孩横冲直撞的样子,再加上她那笨拙的骑车模样,倒是和她卫衣上印着的那个恐龙有些神似,张牙舞爪地吓人却显得虎头虎脑的可爱。
等女孩远去,林知又继续他的大自然搬运工事业。
只过了半个月,林知就又遇见了那天那个女孩,但没想到她这次也还穿着上次那个恐龙卫衣,只是从上次的卡其色换成了深蓝色。这天中秋,本来应该是万家团圆赏月的日子,林老师早就和林知打了招呼说中秋夜要回家吃饭,但是因为时差,直到晚上十一点林知才结束和美国合作团队的视频会议。
关上电脑,锁上公司的门,林知开车沉入北京深深的夜色,路灯缓缓连成一条光带,高速运转了一天的大脑在温柔的车载音乐里放松下来,林知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节日夜晚的北京也不算畅通无阻,上了高架,过了半小时终于到了林老师家门口,不料在门口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她跟在陈教授背后,正在和林老师夫妇道别。林知下车锁门,她正好和陈教授一起走出门来。
林知先和陈教授问好,陈教授看见林知后高兴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工作到这么晚辛苦了,回家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
由于时间已晚,陈教授没有介绍自己带来的两个学生,林知没机会向她自我介绍,只能向她点点头,她却恍若未见,夜色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林知望见她脸上有几分落寞和痛苦,不像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充满着鲜活的明媚色彩。
进了家门,林知挽起袖子,泡了一壶铁观音,就着茶吃着月饼,他状作随意地问父亲,陈教授带来那两个小姑娘的名字。林老师说一个叫庭燎,据陈教授说她是陈教授门下这几年最喜欢的学生,另一个叫赵妍。不知怎么的,林知直觉般笃定那女孩的名字就是庭燎。
是《诗经 小雅 庭燎》里的那个庭燎。是小时候爷爷带着林知读《诗经》里那一句——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
和父母简单聊了两句,林知洗漱之后回自己的房间休息,躺在床上,林知想,那只深蓝色的小恐龙今天为什么不开心呢?
很快,林知又第三次见到庭燎。前两次见她都是在C大,这一次林知在A大的三食堂遇见了庭燎。A大和隔壁C大素来是相爱相杀的关系,不过两校的教授们都私交甚好。陈教授是A大生物系的著名教授,也是林老师的棋友和诗友。在业余时间,两位理工科的老师倒是十分醉心于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这天是九月最后一天,万众期待的国庆黄金周从今晚就要拉开序幕。下午,林知陪自家母亲大人从C大散步到A大,林知的母亲周老师是A大著作等身的历史学家。在A大人文学院门口,周老师遇见老友,热烈讨论起最近学术上争议的热点,边聊边决定组织一个小型研讨会。周老师大手一挥,让林知自己自由安排,潇洒地抛下林知和老友携手离去。
正巧到了饭点,林知就近拐进了A大三食堂。A大三食堂二楼的美食名声远扬。林知点了一份麻辣香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拉开椅子,却瞥见前面桌子面对自己坐着的那只熟悉的小恐龙。视线往上,果然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林知不禁失笑,这小孩就这么喜欢穿这件恐龙卫衣?三次见她都是这件衣服,第一次是卡其色,上次中秋是深蓝色,这次是灰色。
对面灰色的小恐龙专心致志地吃着鸡公煲,嘴唇上染着鲜亮的光泽,真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