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雀登堂</h1>
入春不久的京都沁着涼意,還未亮的天蒙了層水霧,昏沉沉地壓在肩處。
錦衾閣點着暖融的燭,獨屬於女兒家的香氣四溢,樓下傳來幾下撫琴聲,歌伎開了嗓。
調子綿柔、嗓音細膩,唱的是情,耳中卻只落了愁緒: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
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
紅玦有些睏倦地倚在桌旁,她聽那小調,閉目養着神,輕聲道:“現在幾時了?”
“辰時了,”小茗捧着件紅氅,恭恭敬敬地披在紅玦身上,擋住那瑟瑟寒風,“小姐,您披件衣裳吧,莫要凍着身子。”
“還是沒來?”紅玦斜過頭,淡淡問了聲。
小茗知道她一字,有些猶豫地頓了頓,回答道:“將軍這幾天都沒來過,就連常來咱錦衾閣的軍中將士們都不來了。”
紅玦斜過頭,用兩指捻起桌上一個小瓶,那瓶身透徹,裝了兩片艷紅花瓣,順着搖動瓶身晃晃悠悠,“說得好聽,一連幾天不見人,連個消息都沒。”
小茗:“……”
雖然自己帶着早點匆匆回來時,就望見兩人衣冠整齊地面對面坐着喝茶,但她一瞥四周,便能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麼。
不愧是小姐,居然能把將軍給泡到手。小茗心中高興,小姐與將軍一塊,肯定比和那勞什登徒子夏公子在一起,要好上那麼幾百倍。
不過最近確實是有些古怪,將軍午時離開時念念不舍的,說是明天便過來找她,害的紅玦小姐一早起來大半,結果一天沒見着人,氣得她在房子里悶了一天。
一連三天都沒個消息,確實是稍有些古怪。
小茗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倒是紅玦哼了聲,站起身來,將披肩攏緊些,淡淡道:“走,出去逛逛罷。”
小茗連忙點頭稱是,她收拾了些東西,兩人便堂而皇之地從錦衾閣中走了出來,來到京都清晨的街道之上。
兩個逛了會,添了幾副首飾後,在京都最為奢華的茶樓之中歇下, 要了個小包廂,悠悠閑閑地泡了壺廬山雲霧。
紅玦掂着瓷白小杯,遞至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清茶。
茶樓頗為典雅,但不巧的是,門口恰好走過好幾個姑娘,嘰嘰喳喳地聊着天,破壞了寧靜氣氛。
紅玦蹙了眉,她稍稍打開一條門縫向外看去,便見幾個姑娘挽着手走過去,口中的話語讓她……
頗有些在意。
“小茗,我出去走走,”紅玦將面紗繫上,回頭與小茗吩咐道,“你在此等我,很快便回來。”
小茗乖巧稱是,紅玦便躡手躡腳地出了門,跟上那幾位姑娘的步伐。
茶樓中熙熙攘攘,大廳處十分熱鬧,雅間處卻安靜許多,走廊邊點着淺淡的香,每走一步,都像是踩着幾縷輕薄的白霧。
姑娘們在一個偏遠的小亭處停了下來,四周冷清無人,想來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那幾名女子圍成一圈,坐在涼亭之中,紅玦將身形隱在灌木花叢之中,悄悄地靠了過去。
紅玦之所以在意這幾人,半是因為她們口中提了個“三姐”二字,半是因為她們腰間系著的、掛着流蘇的玉佩。
那“將門”玉佩,與她之前在小將軍劍柄上望見那個,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紅玦若有所思地望向那幾名衣裝艷麗的女子,心道同是霍家的姑娘,霍予安怎麼就偏偏喜歡寡淡顏色。
小將軍生得那樣好看,卻整日一身白衣,腰際系著一桿墨黑長劍,乾乾淨淨、向來不喜打扮。
其中兩名女子一人身形嬌小,一身粉衣,正抱着藍衣姑娘的手臂,聲音嗲嗲地嘟囔着:“五姐姐,你說,這皇上又把三姐召進宮了,我們可怎麼辦呀?”
——————————
引用:
“春林花多媚,春鳥意多哀。春風復多情,吹我羅裳開。”出自南朝樂府《子夜四時歌·春歌》
小劇場:
紅玦:小將軍成天一身白衣,怪可憐的,投一顆珍珠,讓她換身細繩肚兜吧。
霍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