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芳菲再</h1>
霍予安面色未變,耳廓卻通紅一片,她任由紅玦抱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向別處,但也算是默認了對方所說。
“…我、我去盛些水。”
好半晌,霍予安才憋出一句話來,紅玦便鬆開她,看着小將軍抱着個巨大的木桶,匆匆忙忙一會便跑不見了。
老鴇沒好氣地瞪了紅玦一眼,晃着手走了,紅玦肩上站着黑鷹獨達,她低頭揉了揉對方額頭,轉身欲回到樓上,卻被人叫住了。
“紅玦姑娘。”
胡將抱着手臂,目光意味不明,不過紅玦能肯定他對自己像是有些……不滿。
紅玦倒也不惱,聳聳肩,柔柔道:“副將大人,叫小女何事呢?”
十有八九是關於霍予安的,紅玦蹙着眉,想到軍隊里不知多少覬覦小將軍的情敵,心中有些不高興。
“紅玦姑娘,雖然末將過問你和將軍的事太過逾矩,但有些話,我不得不坦誠撂在這。”
胡將頓了頓,咬着後槽牙,從喉嚨中擠出字來,狠狠道:“若你就是圖個一時歡快的話,這京都有的是皇親國戚,紈絝儒冠任你選,莫要再招惹將軍了!”
“你這話說的,”紅玦心平氣和,理直氣壯地與他講理,“將軍與我本就是你情我願之事,又何來獨獨圖一時歡愉之說?”
圖得可不是一時歡愉,來日方長,能試的東西可多了去。
“無論如何,我都希望紅玦姑娘你能更加認真些,莫要辜負將軍滿心情誼。”
胡將方才一直咬牙切齒,但說到這話時,那粗獷聲音卻一下子低了許多,落在耳畔,竟然聽着有些無奈之意:“小將軍是我見過的,最為戀舊……”
“最為長情之人。”
紅玦聽着他的話,沒有出聲,她眉眼本是平淡的,卻舒緩着,揚起個小弧,露着明媚笑意。
可不是嘛,自己見小將軍第一面起,她似乎就對打扮不怎麼感興趣。小錦袋破破爛爛的,白氅也像是在衣櫥底下放了許久。
紅玦忽然笑不出來了。她微微垂着頭來,想起一些陳舊的磨痕,有些松垮的錦繩,還有結結實實、刻在肩膀上的傷口。
是啊,看得出來。
小將軍那樣一個人,東西用舊了不肯扔,地方待久了不肯走,不肯喊疼,不肯難過。
她若是認定你了,你就是打她、罵她,她也只會倔着不肯走,哪怕淚珠子在眼眶打轉,偏偏永遠不會落下。
紅玦忘了自己怎麼和胡將說的,她回了自己房間,看着自己亂七八糟一堆瓶瓶罐罐發著呆。
心裡像是有什麼壓着一樣,喘不過氣來,紅玦趴在桌上,用指尖點着黑鷹嘴喙,小聲道:“獨達啊,她為什麼給你起名叫獨達?”
黑鷹明顯不懂她意思,卻還是乖順地叫了聲“啁”。
“叩叩叩”三下,敲門聲響起,紅玦估摸着小茗去買早點也該回來了,便懶洋洋地應了聲:“進來吧。”
來的人是霍予安,她捧着個大木桶,裡面熱水蒸氣騰騰,邊側還有着好幾條幹凈毛巾。
她將木桶於房中放好,紅玦便笑盈盈地走過來,拉張小凳子坐在她旁邊。
紅玦看着小將軍挽起袖子,骨節明晰的五指拿着毛巾,浸了熱水,輕輕一擰,溫熱水流便撫過冷白肌膚,順着指節汩汩流下,“啪嗒”落於水盆中。
“阿玦你清下身子,我…我在門外等你,”霍予安將手中毛巾遞給紅玦,聲音小了些,“我在外面侯着,有事出聲便是。”
紅玦托着下頜,笑盈盈地看着她,淡然地搖了搖頭:“出去作甚。”
她站起身子,將長發挽至耳後,扯了披肩紅紗,從身後圈住小將軍脖頸。
齒貝廝磨着白玉似的耳垂,紅玦將霍予安摟在懷中晃悠,聲音綿柔,熱氣一股股擁進耳廓:“我夠不着,你幫我擦擦身子罷。”
——————————
作者有話說:
紅玦:一明珠,意懶倦,拾巫山落英;二明珠,芳菲再,映山河萬朵。
橫批:白日宣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