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7-2 泪(修)</h1>
“因为,我无法原谅你。”
听到这句话,秦凤之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曾无数次想象过浅炵会如何埋怨、辱骂他,可真的当浅炵说出口时,那时的炙热又一次燃起,燃烧的疼痛比他想象的还要来的剧烈。
“师兄,好疼啊。”只见浅炵蹲了下来,坐在秦凤之身旁。她拉住了秦凤之藏在阴影里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脸上,“只要这块伤疤在,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的疼痛。”
“炵儿……”
秦凤之的颤抖直接传递给浅炵,他手心的炙热没有让她停下。
“当被你抓住、被你强暴、被你当成妓女一样发泄时,我真的很恨你。因为,真的、真的好疼。”
那是当然的。
秦凤之希望浅炵恨他。
当他与浅炵再次重逢、在她的眼里见到虚无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偏执占据了内心。不论浅炵怎样看待他,哪怕今后一直会厌恶他,他也希望浅炵的眼里能有他。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容忍黑暗,可当曾经的光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渴求太久,所做的一切行为都已扭曲,更可怕的是,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我曾觉得,离开是对你最好的惩罚。”
秦凤之感到浅炵的力道变大,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快被无形的压力压扁。看到秦凤之失魂落魄的模样,浅炵轻笑,用脸颊蹭着他的掌心。
这看似亲昵的动作让秦凤之煎熬不堪。
没有比这更痛苦的刑罚了。
他曾用残酷的语言当做利剑,羞辱浅炵,也曾用粗暴的行为当做束缚,侵占她的身体。他不知如何面对她,却偏偏用了曾经秦川那些人的法子,企图用情爱与欢愉使她屈服。
可是,浅炵却没有低头。
她不断反抗,甚至反过来捉住了他的弱点,一点点撬开他那自以为很好的伪装,直到他再也戴不上那微笑的面具。
羞愧让他无法再抬起头来,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流出,让他开口回应:“炵儿,你是对的。你应该离开……”
“我不想成为秦川他们那样的人。”
浅炵放下他的手,笔直地看向秦凤之。她不再有以往的迷茫,许是折射了房间的灯光,眸子亮得很,如同夜幕上的繁星。
“他们以伤害他人为乐,通过蹂躏他人获得满足。他们能从所有温柔中找到美好,并亲手打碎。在他们的世界里,这就是强大。而我们能做的,只是逃得远远的。曾经……我是这么认为的。”
面对残酷的命运,她们是无力的。弱小的如同蝼蚁,仿佛那些人轻轻踏一小步,就会把她们碾碎。所以浅炵才会惧怕困难,逃避痛苦。
“可是现在,我却觉得他们悲哀极了。”
浅炵话语里没有傲慢,没有痛恨,也没有怜悯,有的只是坚定。她深吸一口气,看着躲在黑暗里的秦凤之。他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狼狈不堪。
浅炵所说的一切戳中了秦凤之的内心。
他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
“那些人不懂如何正常地与人接触,沉浸在施虐的快乐之中。他们或许过去曾受到过很多伤害,所以他们只想着如何发泄自己的满腹愤恨……可是,我不想那样,我不想用伤害去报复伤害。不论是伤害别人,还是受到伤害,我都不要。”
她再一次向秦凤之伸出手。
如同很多很多年前的那一晚,她在黑暗的角落找到了失魂落魄的他。那时,她伸出了手,等待他的回应。
可这次,她选择不再等待,而是直接握住他的双手,抵在自己胸前。
“这里的痛并没有消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消失。如何减缓这疼痛呢?我想有些人会选择以牙还牙,有些人会选择忘却,有些人会选择原谅……
而我想选择承受。”
说着,她对秦凤之露出笑容。
本应是救赎的光芒,却变得滚烫无比,将他烧伤。
他都干了些什么?
她本可以忘却,本可以一走了之,是自己的执拗囚禁了她,激起了她内心的涟漪。浅炵选择承受,可这也就是说,她的心依旧会疼痛。
“不、不……你不能再承受这么多。”
她痛,他也痛。
秦凤之摇着头,企图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从没感到浅炵的力量这么大过,竟然能攥住自己不放。
就在他拼命逃离这渴求已久的光明之时,他突然觉得身子被柔软包裹,那令人熟悉的香味又一次向他传来。
是浅炵将他拉入怀中。
他的身子就那么倾倒在她怀里,倾倒在灯光之下。
二人相拥。
“没关系的。我想,只要我再变得坚强点、强大点,这疼痛也算不了什么。毕竟我们每个人,包括师兄你,我们无时不刻不都也都在感受着疼痛,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