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
他在心里推算了一遍,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排定了九宫八门的位置。“开门入,生门出……”他指了指一处空屋,“那里便是开门。”
谢准闻言,去那空屋的房门口看了看,只见那屋子虽然陈旧,但门扇却是新的,看来这里确是入口。“为什么叫做开门?”
“开门……乃是利见贵人之所,”他苦笑,“我猜,建这阵数的人,或许自视甚高。”
“原来如此,奇门遁甲之术……”自进来之后头一回,谢准脸上的紧张之色缓和了,平日里那副好奇的神情略略恢复了些许。他看在眼里,笑道,“你想学的话,等回去了再慢慢教你,走吧,别跟丢了。”
“嗯。”谢准难得地乖巧,亦步亦随地跟着他前行。那屋子看上去并不大,但沿着那个方向,却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出口处的一线光明出现在眼前,那便是生门的位置了。
出了生门,眼前的景象竟是别有一番洞天,庄园内布置精致,若非他们亲眼见过,如何能想象入口处竟是那番破败。“这就是……聚贤庄?”谢准惊讶地扫视着四周的一切。
“……真正的聚贤庄。”他说,“对方要藏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子继给的信息只能到这里,接下来的,就得看我们自己了。”
“庄园那么大,若是一点一点找起来,只怕还没有找到就要被人发现了……”谢准沉吟片刻,问,“沈大哥,你刚才说……开门入,是因为利见贵人?”
“或许吧,”沈殊回答,“这屋子的八门排布,多少是能看出点主人自己的心思的。”
“这里是潞王府的产业……如果说这间屋子的排布是按照潞王的心思……那个人,会想些什么呢?”
“那个人?”沈殊苦笑了一声,“强抢民女?侵占良田?幽禁地方官?”
“不……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隐藏……”谢准问,“沈大哥,奇门遁甲之术中,可有善利兵戈的方位?”
当潞王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看了看谢准架在他颈上的刀,仿佛是吃准了后者不敢轻易出手一般云淡风轻地说:“放下吧,谢大人……本王不与你起冲突便是。”
他虽是暴虐成性,倒也胆识过人。谢准狠狠瞪了他一眼,点了他的穴道,收起了刀。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本王很好奇,谢大人,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被控制之下,潞王的语气反倒是好整以暇,他说到“谢大人”这个词的时候,仿佛能够听出几丝嘲讽。但谢准却并没有流露出他预期中受到侮辱的不悦。他注意到,那并不像是因为隐忍抑或卑躬屈膝,而是由于别的原因——谢准看他的眼神,竟像是丝毫不在意他一般,更确切地说,是蔑视。“郭知县用命换来的线索,我若是找不到,岂不是辜负了他在天之灵。”
“你是说郭沂?”潞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般不识时务的人,被人杀了也是活该。”
“他不是被人杀的。”谢准说,“他是自杀的。”
这句话让潞王有些惊讶,“哦?你说……他自己撞到了那把刀上?”
“刀口是从左往右插入胸口,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左撇子所为,但是我后来突然想到,不仅仅是左撇子能捅出那样的刀口……郭知县本人,用右手,也能捅出那样的刀口。”他说,“郭知县不肯配合你们,你们早就想把他除掉了,就像把他的前任蔡知县除掉一样,不过你们这次没有推他下水,而是用了和武林盟除掉各大派掌门一样的方式……你们对他下毒,万景峰,和那苗疆蛊王,也都已经被你收入麾下了。”
“武林盟自然是可堪差遣,至于那个杨洪……虽说人不人鬼不鬼,用起来倒也挺顺手。”潞王用无所谓的口吻说。
谢准觉得,至少在关于杨洪的事情上,他和对方还是可以达成共识的。
“郭知县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但以他的性子,比起悄无声息地死在家里被当作是病死收棺敛葬,他更愿意以自己的死来和你们搏一把。他已经查到了聚贤庄这个地方,所以他布了这样一个局……他在自尽前,在柱子上写了血书,试图让来勘察现场的人发现这个地方。但是他又知道江西官场中没有谁是可靠的,所以特意选了周家村那个人来人往的地方,又把门窗紧闭,这样事情就会闹大,江湖中人都会听说,而朝廷也会介入这件事……这样,总有人能发现他想要传达的信息。”
“好!”潞王听罢,竟然喝起彩来,“东厂的谢大人……本王早就觉得,你堪当本王的对手。”
“但我不那么觉得。”谢准沉着脸说,“我可不想以王爷这样的人为对手……你这样的人,我根本不想与你相提并论。”
“什么?姓谢的,你可真是不识抬举……”潞王大怒,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屋内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伤门利刑,大刑用甲兵……”沈殊转过身来,握紧了手中的册子,“王爷把这行贿朝中大臣的账册放在伤门的处所,可是觉得自己意图起兵谋反,是在讨伐无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