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能。
也正像父亲无法坐视朝中巫蛊之祸盛行而无动于衷一样——他与父亲的命运,最终也还是沿着相似的轨迹进行着,只是这一次,不是一斛毒酒,而是一道圣旨……
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侍卫厉声责问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设障?还不赶快移开!”
“哟,到底是王爷的车驾,纵使代帝出家也还是威风得狠,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对方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意,“我等奉程公公之命,来送王爷一程!”
他在车里,只听得外面的来人兵刃出鞘之声,以及侍卫乱成一团的大呼小叫声。他心知现在不能随便出去,手却触及了挂在腰间的佩剑。跟着师父这些年,他多少也学了几招,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或许还可自保……
鲜血溅在车帘上,他虽看不见外面的状况,但也能约莫分辨出那应该是自己人被对方砍杀了。他这次去太清观,随从侍卫皆非王府带来的,而是朝廷派来的,说是侍奉,监视只怕还更贴切些,但在这时候,他也顾不上往日恩怨了,提剑便从车里出了来。
战况比他想象得还要惨烈,随从侍卫已死伤大半,而幸存的也几乎无法再战。他见状,持剑上前,朗声道:“各位是来送本王的,如今本王在此,冤有头,债有主,各位无需多伤人命了。”
他说得这般坦然,对方倒是一愣,旋即大笑道,“王爷果然好胆识,既然王爷仁义为怀,顾及手下人性命,莫若亲自上路,也省了我等的麻烦。”
“这个请求……”他笑道,“恕本王无法答应。各位如果要取我性命,只管动手便是,但若是学艺不精取不到手,也是没有办法的。”
“妈的,死到临头还敢油嘴滑舌!”对方闻言大怒,一刀砍向叶天佑。谁料他刀还没来得及挥下来,腕上便被绣春刀柄重重一击。对方策马而来,力道之大震得他腕上发麻,挥砍的动作也偏了半分。谢准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一脚踢向他后脑勺处,那人闪避及时,他扑了个空,在半空中一翻身稳稳落在地上,绣春刀摆出了防守的态势。
叶天佑看清了来人的身份,大吃一惊,“阿准……是你?”
“先说好,我可还没原谅你不理我的事情……”谢准敏捷地避开对方接二连三的攻击,回身一刀斩向对手后背。叶天佑看在眼里,知道他这些年来刀法精进了不少,但对手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刀刃向下接住了他这一击。锋利的刀刃抵在他肉眼可及之处,他个子不高,以下而上与人白刃相对自是吃力。这时,却见叶天佑提剑向那人直刺了过来,对方一惊,急忙回手去接,解了他的围。
“两个打一个,好像有点不合江湖规矩……”谢准自言自语道,“算了,反正他们也是朝廷的人,要什么江湖规矩。”
“我看他们也不打算讲江湖规矩。”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应该感到惊喜还是愤怒,那个人既是他少时唯一的朋友,也是让他与双亲天人永隔的罪魁祸首的后人。他知道,谢准和那件事情毫无关联,但他也无法在得知真相后继续心无芥蒂地和对方像原来那样谈天说地。他且战且退,退到了与谢准背靠背的位置,发现二人已经被对手团团围住。短兵相接,他几乎能够听到谢准急促的心跳声。身后互相倚靠的那个人仿佛是唯一的助力,也是唯一的软肋。这时,只听谢准低声对他说:“一会记得把耳朵堵上。”
“什么?”叶天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却突然听到不远处的山石上传来一阵熟悉的琴声。那琴声高亢激越,宛如混杂着金鼓刀兵一般令人心生惧意。他未及多想,立刻按照谢准的吩咐捂住了耳朵。
来人意识到那弹琴之人内力深厚,欲动手时,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唯独那鬼魅般的琴音不断响起。众人急寻不得,却于弹指之间纷纷丢了兵器。但那弹琴之人好像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曲风一转,那琴声仿佛从战曲变成了挽歌。来人只觉得体内仿佛有一股劲力在撕扯,连五脏六腑也皆被震裂,口鼻流血,倒地抱头挣扎。
“尊使饶命!尊使饶命啊!”
一声凄厉的呼号声传入谢准耳中,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怪异,东厂的人,为何会称那弹琴之人为“尊使”……
“南宫!等等!”他一边高声喊道,一边趁那几个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机会出手点了他们的穴道。与此同时,琴音戛然而止。叶天佑目睹了这一幕,惊诧不已:“阿准,你几时习得的这兰花拂穴手?”
听到这个词,谢准不由得怔住了,他方才一时情急,也未曾考虑过用什么样的招式对敌,竟将这方才习得不久的兰花拂穴手使了出来。但若是与叶天佑解释,那势必需要把南宫将这一招教授给自己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方可避免对方误解。他正两相为难之际,看到南宫背着琴走了过来。
“师父?”
“容后再叙。”南宫说。谢准定了定神,问道,“各位若是奉的程公公之命前来,可知缉事厂一进里供的是哪位圣贤?”
几个人面面相觑,好半天,方有一胆大的梗着脖子道,“我等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