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好生不识趣。”话虽如此,元廷秀还是放开了他,看到他的衣领有些乱了,便顺手平了平,“好吧,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那个匆匆而来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是个文士模样戴方巾的中年人,身材矮胖,脸色憔悴,眼神里满是警惕之色。他走到土地庙门口,远远瞥见他们,掉头便走。
元廷秀和陆玄青面面相觑,前者突然回过神来,冲进雨中,拉住了那中年人,“兄台为何一见我们就走?可是要去官府通风报信?”
“通什么风报什么信……”那中年人拼命挣扎,却显然不是他的对手,没三两下便被制住,拖了回来。中年人仰天长叹道,“真不知道我曹某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走在路上躲个雨都要碰到山大王……罢了,罢了,反正我掺和进了郭知县的案子,也是凶多吉少,你们要杀要剐也请便了。”
“郭知县?”元廷秀听到这个称呼,吃了一惊,“这不是那臭小子在查的案子吗!”
中年人一听,大惊失色,“不不不……你听错了,我没说,什么也没说……”
自从他出现,陆玄青一直闷声不响,视线却从未离开过这个中年人。此刻,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中年人的手臂,将袖子捋到了上臂的位置。只见中年人手臂内侧有一片红色肿块,状若蛇身。
“兄台的症状是中毒了……”他说,“云蛇散。”
第十二章
陆玄青往火堆里添了点柴草,橙红色的火苗映在苏伶和祝纤尘熟睡的脸庞上。折腾了一夜加上负伤在身,苏伶此刻迫切地需要休息一会。而祝纤尘看到她回来,好像心也就定了,一夜未曾到来的睡意此刻终于袭来,她靠在苏伶边上沉沉睡去,手里紧紧抓着她师姐的衣袖。
他掩上门退了出来,屋檐下,元廷秀还在和那中年人僵持着。那中年人名为曹鑫,自称乃是洪都县吏。但问到如何掺和进了郭知县的案子时,他绝口不提,再也不肯说出半个字。不过,光是县吏这个身份,就已经足以让元廷秀不肯放人了。
“他是官府的人,如果让他走了,回头跑去报了官,那还了得?”
“你怕我报官?”曹鑫本就对元廷秀强拖他回来颇为不满,说话也都不怎么客气,“果然,我一看你小子就是一副江洋大盗的样子。”
“哦?那我让你见识一下江洋大盗的手段?”元廷秀作势要动粗,曹鑫一个冷战,下意识地躲到陆玄青身后。
“师兄,别吓唬他,”陆玄青只得出来打圆场道,“这位兄台冒雨来这荒郊野岭里,想必也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吧。”
“你想套我的话?”曹鑫斜眼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我偏不上你的当。”
无奈之下,陆玄青只能把话题引到了他本人身上,“那兄台总能说说,是什么情形下中的这云蛇散吧?”
“什么情形下中的……我要是知道,我不就不会被人下毒了吗?那些人神出鬼没的……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取了你的性命。”
“那些人?”陆玄青听出了端倪,“兄台认识的人当中,可是有其他人也中了这毒?”
“我我我……我可没说过啊,这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曹鑫矢口否认。
元廷秀见他说话这般进进出出,早已感觉不耐烦了:“阿青,对他客气什么?把这胖子绑了,从胸口开始一寸一寸剁了去,不怕他不说。”
曹鑫大惊失色,“你……你这人怎么恁地心狠手辣!”
“你们衙门里的人开刀活剐就算不得心狠手辣?”元廷秀冷笑道,“不剁的话,扒皮,剜心,下油锅也都使得……你挑一样?”
“……师兄,你还是对他客气一点吧,”陆玄青叹了口气,“这个人恐怕中毒已深,没有多少日子了。你若是剁他,只怕还没剁几刀,他就受不住折磨咽气了。”
虽说曹鑫目前精神尚可,中毒不深,但到目前为止,中毒之人毒发身亡的时间都只有三个月上下。他这样说,倒是真的同情曹鑫,而不是有心想要吓唬对方。但曹鑫显然理解成了后者,干笑一声道,“你可别危言耸听……这毒是难解,但是我已经打听到有一个人有法子解了。”
听闻这个消息,陆玄青又惊又喜,“谁?”
“哼,这件事情,告诉你倒也无妨……我们在衙门里做事的,多少认识点人,我多方打听,终于被我找到一个开茶寮的,他起先不肯说,后来说他在什么……教里曾经见过有位郎中治好了中这毒的人。那郎中姓陆,据说是姑苏人氏,这不,我正准备去姑苏呢……”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全然没有发现陆玄青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你碰到的那个开茶寮的……”元廷秀打断了他,“他的茶寮可是在靖安向北的官道上?”
曹鑫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他,“你怎么知道?”
“那是森罗教的据点,”元廷秀苦笑了一下,“他说的那位郎中……应该叫陆玄青。”
“传令下去……沿江而下,去金庐。”
画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