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打完仗,就回家!爸妈在家等你....“
张浩腾的母亲微笑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张浩腾的脸颊。
张浩腾神情着急的看着母亲,不知道该说什么。
“浩腾!你是军人!要以国家为念!”张浩腾的父亲板着脸,突然厉声喝斥!
父亲严肃站在张浩腾面前说,”男儿志在四方!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
张浩腾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话。
父亲看着张浩腾,不苟言笑的脸抽蓄了一下,欲言又止。
阴霾的天空无声飘下鹅毛般白色轻盈的雪花,经风吹回旋转着圈,落到成都街上,长巷尽头黑色木门边,父亲和母亲站在门口,张浩腾和李长昆站在门外,张浩腾表情木然,呆立了一会儿,发愣的转身去,李长昆朝张浩腾父母微微鞠躬,转身跟上张浩腾。
“浩腾!”母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张浩腾魂不守舍的站住,母亲抓着一袋柑子跑了过来,塞进张浩腾手里。
“记得吃,”母亲不舍的深深看着张浩腾,过了一会儿,又挤出笑容对旁边的李长昆说,”带回去,一起吃!”
“快回去!外面乱,安顿好了,就给家里写信!”母亲轻拍张浩腾的手臂说,”天冷,多穿点,别着凉了....”
张浩腾愣愣的拿着一袋柑子,对着母亲点点头,他缓缓转身,走了两步,就又突然转过身,在雪地里跪了下去。
张浩腾整个身体跪趴到地上,对着父母深深磕了三个头。
雪花落下,掺混黑色的泥,成都的马路上,惊呼斥喊声盈满耳际,惊慌逃难的市民挤在路上,躺满不知是睡着还是饿死的身体。
“军爷!”一个女孩突然拉住李长昆卡其色连身飞行装的腰侧,”带我走!求您带我走!”
李长昆转头,一个满脸黑土,扎着麻花辫的女孩,满脸泪痕的抓着他的衣服。
“爹娘都死了....”女孩哭了起来,”只剩我一个,带我走...”
女孩紧抓着李长昆不放,突然跪了下去!
“姑娘!放手!”李长昆着急的挣扎,但女孩却死死抓着李长昆不放。
“长昆!没有时间了!”张浩腾走在前头,转身着急的走回来,用力扯开女孩的手说,”找别人吧!我们军人只能带眷属“
“求您了!军爷”女孩跪在地上,哭喊着说,”我给您做小!做牛做马!求您!我留下来,只有死....”
大批难民撞开街边银行大门,冲进去掠抢起来,守卫见无法制止,对着人群放枪!难民们惊呼一哄而散,尖叫声夹杂哭喊,推挤踩踏像潮水一样冲撞过来。
张浩腾大声喝斥撞过来的难民,抬起手护着李长昆,一波一波难民仍推挤撞来,李长昆吃力的站稳脚步,表情为难的低头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女孩,又抬起头来看着神情着急的张浩腾。
轰隆发出巨响卷动起螺旋桨,雪花在刺目聚光灯下就像龙卷风一样急速回旋飘散,银白色长椭圆形的空军运输机摇晃着滑行在冰封的跑道,印烙青天白日徽章的空军运输机拉起机头,从四川成都凤凰山机场起飞。
漆黑的机舱里挤满的上百人都静默没有说话,人挨着人,机舱连转身的位置都没有,每个人脸上都闷出汗,机油臭味漂浮在密闭的机舱里。
李长昆和张浩腾并坐在一起,低头想着心事,王丽珍扎着麻花辫,她脸上的灰土已经洗干净,紧挨在李长昆背后。
运输机卷动螺旋桨吃力逆风而上,在雪花飘零中飞进漆黑的夜空,越过四川盆地险峻的山棱,飞往海的那头,台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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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叔叔!”小男孩的声音高喊着,王丽珍穿着素蓝布衫,套着白色围裙,正在厨房熬汤,手忙脚乱的尝了一口炉子上滚沸的绿豆汤,然后往汤里加了一杓糖。
王丽珍抬起手解下围裙,就着围裙擦擦手,随便把围裙扔在炉台边,就快速用手拨了拨齐耳直短发,走出厨房,看到小男孩一个人在客厅玩着一个模型小汽车。
“立强?张叔叔呢?”王丽珍狐疑的问,”刚不是喊张叔叔来了吗?”
“他跟爸爸在院子,”小男孩圆圆的脸上绽放童真的笑容,”张叔叔给我买了汽车!妈妈你看....”
小男孩拿着模型小汽车走过茶几,跑到王丽珍身边,展示着模型小汽车,王丽珍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不时抬头看着纱门外面的院子。
王丽珍摸了摸儿子的头,起身来走到纱门边,看到院子尽头,两个男人背对着她,张浩腾穿着天蓝色空军制服,和穿着白色军内衣的李长昆交头接耳,张浩腾低声跟李长昆不知道说了什么,李长昆笑着抬起手臂,用手肘撞了张浩腾一下,张浩腾嘻嘻哈哈的闪开。
李长昆笑容满面转身过来走向纱门,王丽珍赶紧走回到小男孩身边,魂不守舍的陪小男孩玩。
李长昆笑着打开纱门走进来,抬头看到王丽珍,笑容凍结一下,就往卧室走去。
王丽珍站起来跟在后面,走到卧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