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雁南]</h1>
楚衡眯眼笑,“姑娘,这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裴连翘道,“我再中意一个人,也不要抢有主的。”
楚衡饮的是玉露酒,用的是琉璃杯。她向来嘴刁,但难得的,这酒对了她的口味,她把琉璃杯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便笑道:“没有,走罢。”
“且慢。”裴溶出声,“公子先证明自己。”
楚衡哼笑一声,掠过他一眼,道:“你们之中有人见过我么?”
“……”裴连翘刚想道你不就在我眼前吗?还说甚么见没见?但转念一想,又想起他的意思是,有没有人见过楚衡。
当然是没有人。
裴溶道:“没有。”
楚衡摊了摊手,“那我要怎么证明?”
赖,赖皮!
一众男弟子正要发怒,只见大师姐裴连翘转身面向他们,高声道:“师弟师妹,还请给我一个薄面。既然说不清,那便回了九霄峰,爹娘总比我们要有办法。”
裴连翘此番模样真是和之前大相近庭,此前她拍案和茶客起争执,处处护住九霄峰,在来路上一直抱怨楚衡的神态都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她反而是当了这位来历不明的公子的庇护者,和他们成了对立面。但她又是九霄峰的大师姐,一众弟子无话可说,胸腔郁结不已。
但很快,裴溶便出了面,拿玉箫轻敲了一下裴连翘的肩,裴连翘跳脚:“哥,你做甚么?!”
裴溶睇着她,“你问我做甚?我还要问你,你在想甚。”之后他走近几步,又把裴连翘推到后面去,这回没让她有可趁之机,居高临下地睨着红漆木椅上的这位不速之客,淡声道:“楚公子,家妹的确是不如世家女子端庄矜持。可裴某知她天真烂漫,家父家母及裴某都想保护好她这份童真。但你也该知晓,没人希望她因此受到伤害。裴某一向有话直说,今日公子若不能证明自己,裴某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叫你伤我九霄峰弟子一分一毫。但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公子证明了自己,裴某也不会答允你和我们一道。公子该知楚衡名声如何,正派如何看她。轻鸿剑,不会给你,你也没有机会,家妹,你同样没有。”
不等楚衡回话,他已将那柄玉笛横在唇边,鹅黄色的穗扫过他的衣袖。
裴连翘还要再辩,温流已抢先一步撕下一片布堵住她的嘴,同时遮住她的眼,将她推到弟子中间。
此外,温流便和裴溶一起将她包围,温流使刀,刀名且战,干练沉稳。通体漆黑,只有刀锋一抹暗红,因为色泽太像血迹,江湖人都说那是杀人后留在上面干涸的血渍。把裴连翘推开的同一时间他就从身后的刀鞘里拔出了这把且战,此时正握紧了刀柄,眼里有轻微的杀气浮现。
但楚衡没动,她不疾不徐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捏着下端轻轻摇晃,身子更是向后靠,整个人极度松散,没有半点要和他们争斗的意思。
而客栈的小二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众人这才发觉拨算盘的声音很早就消失了,而客栈的门也早就关上了,就连窗,都被合的严丝密缝。
九霄峰有一条练武弟子都知晓的规矩,出自《兵法二十四篇》,为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楚衡没有佩戴她的戴月剑,戴月剑是把长剑,不可能藏在身上,但谁又能知道,她身上有没有别的武器?
他们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
大堂内除了裴连翘的呜咽声和挣扎声,呼吸都是极为低,极为细微的。
半响,楚衡把酒杯扣回桌上,砰地一声响,在众人以为交战一触即发之时,她道:“想好了?真要和我斗?”这句话,听起来是在对温流和裴溶说,但她抬眼看向的方向,是裴溶。
裴溶面上波澜不惊,依然丰神俊朗,温润如玉。接下来楚衡要说的话,要么是缠斗前施压,要么是捉住了他的什么弱点。
他没有收手。
楚衡笑道:“其实我这个人呢,很不喜欢和人动手。一出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腥味,很臭。我最喜欢的,是掐住蛇的七寸。”
裴溶缄默不言。
楚衡仰面看他,笑眯眯道:“裴溶,你今日若是敢吹箫,我就会让你当场毒发身亡。”
“有何惧?”
裴溶心道:叫他分不出心便可。
“在想叫我分不出心来啊?”楚衡嗤笑,“雕虫小技。九霄峰不是常教导弟子得过且过,我已退一步肯跟你们上九霄峰,你怎的还得理不饶人?裴公子,你真是不会做买卖。白叫裴姑娘使美人计,花这么多功夫和我纠缠,骗我上当了。我若是上了九霄峰,且不说裴氏夫妇会帮你们,你们只要悄悄传信给裴允讲我和你们一起回九霄峰,裴允联起别的正派,岂不就是一场瓮中捉鳖?何须你们在这和我死死纠缠,吃力不讨好。 ”
见他寥寥几句已将裴连翘的心思看穿,她自然就不再挣扎,也不大叫,只是尽量藏匿自己的踪迹,低着头,生怕楚衡杀心横生,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