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看这把剑能值多少。”
典当行里,一个相貌精致的少年将一柄长剑押到柜台上,抱着手臂一边抖腿一边左右四顾。
当铺老板摘下西洋镜擦了擦,抬起剑柄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一边看一边倒吸凉气,“这,这这可是柄削铁如泥、摧金断玉的上品宝剑啊!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纪绯川不耐烦道:“你管我从哪里得来的,直说能给多少钱就得了!”
老板捋了捋胡须,伸出五根手指头,眼睛里精光暗敛,“最多五十两!”
纪绯川跳起来,“这么好的剑就给五十两?杀猪呢你?”
老板气定神闲道:“小老儿这当铺不比寻常当铺,专做江湖买卖。你这把剑肯定大有来头,放到别的当铺里可没人敢收。五两银子,足够你花个一年半载啦!”
眼前这少年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少爷,涉世未深,不知人间疾苦,想必钱多钱少也没个数儿,等钱花光自然就回家去了。
纪绯川愤愤地哼道:“要不是老子不会用剑,犯得着来跟你做买卖?五两就五两,钱拿来,东西给你。”
老板顿时眉看眼笑,本以为还要费几番口舌,没想到眼前少年出奇地干脆,转眼间就让他做成了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纪绯川掂了掂换来的银子,顿时感觉身上轻快不少。沈云灼那柄剑成日带在身上,除了用来吓唬他,也没见怎么用过,沈云灼也不嫌沉。
纪绯川撇了撇嘴,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让我帮你减轻点儿负担,就不用谢啦!”
正当自言自语时,一个持剑的青衫女子与他擦肩而过走进当铺,留下一阵若有似无的清淡香气。
纪绯川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随后耸耸肩吹了一声口哨,唤来小猴骑在他肩上,一人一猴扬长而去。
青衫女子走近柜台,“老板,最近有什么好东西?”
老板乐呵呵道:“哟,沈二小姐稀客啊!刚刚得了一柄上好的青锋宝剑,您瞧瞧?”说着,他献宝似的取出刚刚从纪绯川那里收来的长剑。
女子的表情在接触到那柄剑的瞬间抽搐了一下,随即柳眉倒竖,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凶神恶煞地质问道:“怎么回事!我家大哥向来剑不离身,这把佩剑怎么会出现在你铺子里?”
老板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等,等等,二小姐没认错吧,这怎么会是沈道长的剑呢?这分明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子拿来当的啊!”
“红衣服?”沈云蕊眯着眼回想了一下,刚刚的确是有一个红衣少年跟她擦肩而过,因为长得唇红齿白太过标致,还惹得她回头多看了一眼,“刚刚你给了他多少钱?”
老板眼珠一转,苦哈哈地伸出五个手指头,“五十两......”
沈云蕊大怒:“江湖兵器谱排行前三的白虹你就判它只值五十两?五百两都买不来!五十两银子给你放这儿,这笔账沈家先给你记着,以后眼睛擦亮点,听到没有?”
“哎哎,多谢二小姐大人大量,这便物归原主!”老板收了银子,一边点头哈腰谄笑一边双手将白虹剑奉上,“还是二小姐好说话,这要是换了府上小少爷,只怕我这铺子都要被烧咯!”
沈云蕊轻哼一声,眉梢微挑,“你也晓得我家那混世魔王不好惹。可你单单怕我们姐弟找麻烦,却不怕我家大哥寻上门来?”
老板嘿嘿笑道:“沈道长侠义心肠,光风霁月,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又怎会因为这小小误会跟小老儿过不去?前些日子听说他回了玄清道门,奉命去看守那五毒教的大魔头去了,有他坐阵,咱们庐陵城的老百姓可算是放心了。”
“对啊,兄长在玄清山,佩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沈云蕊眉头皱起,“何方小贼,竟能近得了他的身,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佩剑?”
她此番离家,正是因为听说了瑶池仙子陆瑶环重出江湖的消息,心里担心沈云灼,这才想着来玄清山看看,谁知半路遇到这种事。
事情症结定是出在刚刚那个红衣少年身上。
沈云蕊思定之后,同当铺老板知会了一声提起佩剑出了门,朝着刚才纪绯川离去的方向寻了过去。
午后天气沉闷,茶馆里人们百无聊赖地吃茶听书,昏昏欲睡,台上的说书匠一人唾沫横飞,醒木一拍,惊醒看客无数。
“那严太医家一夜之间竟惨遭血洗,无一幸免!严家祖祖辈辈行医救人,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真可谓是伴君如伴虎啊!自此以后,庐陵城这医中圣手的传奇也便无人再传了,严家老宅至今还废弃在城南深巷里,你要是路过那儿,还能看见门上贴的旧封条呢!”
“唉,真是可怜......听说严家少夫人体弱多病早早去了,严少爷情深义重不肯再娶,他们那幼子打娘胎里带着病,这一根独苗好不容易养到七岁,先皇一道圣旨下来全家都给严老太医陪了葬。”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给自家老大人陪葬那是株连,给皇贵妃陪葬那可是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