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单人病房内,医生正在为庄明作详细的心脏检查,百少庆则是忧心冲冲的坐在一旁,手紧紧捉庄明的手腕,用自己的方式为庄明检查,忽视了站在一旁庄明的父兄。
医生检查好了,说:「庄先生的病情没有想像中的差,详细情形还要再做几个检查,不过看样子如果能保持下去的话,能比之前更快出院呢。」这医生也算是从小看庄明到大了,深知庄明实在不喜欢住院,只是没办法,他心脏遗传自他那早逝的母亲,动不动便病发,不住院,一旦有什麽事可怎麽好。
「你的意思是,他变好了?」庄父不敢相信。
「是的,你看他的唇色也有点血色了,」医生转身问百少庆:「你是给他吃了什麽,让病了这麽久的人才半个月就有起色?」
「没有啊,我们就普通的生活着」
「哦是这样子啊」医生好像想到了什麽,点点头。
等医生在外面和庄明父兄讲有关庄明的病情期间,百少庆在病房内跟庄明聊天。
「你、你这便算是好转了?!」在百少庆眼中,庄明还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气色虽是比一开始好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点,在他看来,庄明离「健康」这形容词还是有好一大段的距离。
若这已是好转、那之前岂不是更可怕了!?
一想及此,他便不由得心有余悸。
明明庄明只是说自己有点心脏不好而已,他也不好意思太追问下去,一心迷上了和这个人一起生活的喜悦,完全没有想过庄明在他面前出现的前因後果。
「这个我也不知道」庄明显得有点犹豫。
「这——」百少庆正要问之後该怎麽办,庄明的兄长庄端便开了房门,打断了他的话,示意要他出去。
「首先,感谢你这半个月来对我弟弟的照顾。」庄父站在一旁沉着脸没说话,庄端先礼後兵:「接下来的话也许有点无礼,但也请见谅。」
「好、好的,请说??」
「我弟弟身体不好,这点你应该知道了。」
「嗯。」
「他其实快死了。」
「什麽?!」百少庆大惊,经过刚刚医生所说,他以为情况没那麽严重。
「本来要换个心脏也不是什麽难事,但他的血型是负,很难找到合适的,本是想在黑市??」庄端叹了一口气,「阿明不愿意,宁愿死也不愿用在黑市买的心脏。」
想当然,除了犯法外,也是因为可能有人为了赚钱这笔而故意用不法的方法,强逼别人卖掉自己的心脏庄明肯定也是想到这一点,才宁愿死,也不愿意用这样的方法去换取自己生存的可能性吧。
「我知道阿明很喜欢你,刚刚医生也说了,这半个月阿明的情况有好转,只是事实上,这点好转够不够让他活下来,这也是未知之数??」庄端直视百少庆,说:「我不知道你对阿明到了什麽程度,但是,可以请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吗?你要多少钱,我们可以给你」
「我不需钱,」百少庆打断了庄端的说话:「我只要庄明好好的。」
某电影的剧情里,一个女人和男人相爱,七天便结婚,然後那男人很快便死了,女人不断告诉自己,七天而已,能有多爱。
事实是,若要深爱,七秒也已足矣。
「你要和我儿子一起,你有这个能力吗?」一直没有说话的庄父突然开口,一开口便尖锐无比,「你只是一个大毕业的见习中医师,阿明在哥伦比亚大学念双学士学位,聪明好看,家世也好,你拿什麽跟他一起?你的工资连他半个月的医药费也付不起,你拿什麽跟他在一起?」庄父一开口便挑明两人的差距,毫不留情。
「我??我会很努力的工作??」他知道中医师不会有太多工资,在社会眼中也比西医低很多级,但是他——
「若你愿意和他走人生最後一段路,让他开心,我很感激,但是若阿明真的病好了,你是不是要他和一个养不起他,付不起他医药费的人一起?」
庄家人都斯文有礼,却又现实残酷,若美梦是短暂的,他们会仁慈地视而不见,反之,他们毫不留情地戳破。
但庄明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微微的笑着,然後在客厅帮他摺衣服,端茶给哥哥,然後在他工作忙完一天回来後笑着跟他说:「欢迎回来。」
然而,庄明的世界他不明白,庄明没让他明白,是不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迟早会死,所以没必要让他明白呢?
但是,若果他够幸运,他们可以一直走到老呢?
庄明,会愿意在那漫长的时光中,和这样的他继续走下去吗?
「我努、努力工作,还不够吗?」
「你认为呢?」庄父示意他看一下四周。
乾净,美丽得完全不像是医院,这里就是庄明所在的世界。
这里就连求医的病人,一天用的医疗费用,都比他衣柜里的衣服贵。
百少庆和庄明的距离,一下子大得让他绝望。
「怎麽了?爸爸说了什麽?你这样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