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朝顾二道:“让你备下的车马可妥当?”
“早已备妥,正候在北门外。”顾二回道。
他一把拉起霍锦骁:“走,先送你离岛。”
————
通向海边码头的隐蔽鱼肠道上,一辆马车“嘚嘚”飞奔而过,驾车的车夫不断扬鞭驱马。路面不平,车轱辘不时碾到石头,马车被颠得像要散架。霍锦骁坐在车里,牢牢攀住车壁的扶手,朝祁望开口:“老四不是梁同康的人,怎么会为你所用?”
驾马车的人,是从前跟在梁同康身边的杀手,亦是他的贴身侍卫。梁同康并无武功,全仗此人保护。
“他认海玺而已。”祁望看着窗外茫茫夜色,远处灯火似墨色间的萤点。
她又问他:“这是个好时机,你不留在岛上,费功夫送我离岛做什么?”
祁望闻言放下挑起的帘子,道:“制造一场混乱就叫好时机?知道他们有多少船只围在漆琉外面?你师兄只是想救你而已。”
“不是好时机,至少也是时机,能不能掌握那是你的事。”霍锦骁瞥他一眼。
“你倒会教训我了?”祁望斜睨她,忽又改口,“你此番离去,若要抗击倭寇,需记得倭人狡诈,擅隐藏,并且对我大安海域的水文极其熟稔,尽量不要与他们追逐战,能一举歼灭最好。倭国船只大多小,最大的也只抵我大安中型战船,但倭人在东海肆虐数年,已掳获不少各国战船,你要随机应变。”
“知道。”她眸色一敛,将先前骄色收起。
临别之际,再受他赐教,多少叫她想起从前每日在船上跟着他学习的情景。
他点点头,正要继续说,车轱辘不知碾到何处,竟从地面震起,整辆马车都向左侧倾倒,老四吼了声:“三爷,有埋伏。”
马车“轰”然倒地,擦着地面往前掼出一段,马儿不知几时挣脱绳索,受惊般嘶鸣着跑远。车厢的门被踹开,祁望抱着霍锦骁从车里出来,看到老四已和数名蒙着脸的黑衣人打起来。
“是倭人?又是乌旷生?”霍锦骁看那批黑衣人的服饰不像是大安的,倒与东洋武士相近。倭寇早想置三爷死地,好夺取漆琉之势,祁望本也早有安排要击杀宫本直人,不料被乌旷生抢生一步,如今岛上已乱,他的人都留在岛上应敌,只有顾二带着一小队人跟他出来,人数恐怕远远不够。
“应该是。”祁望眯着眼看远处。
不远处还有兵戎声,应该是顾二带的人正缠住追兵。
锃亮的弯刀斩来,他把人往身后一带,单手迎上。已经有四个人围过来,而老四正被其余倭人缠住,脱不开身。霍锦骁功力未全恢复,暂时只能躲在祁望身后,她倒也没闲着,勉强施展了,捕捉夜色里的刀光剑影,提醒祁望攻击来的方向。
“你功夫未复,又施展,不怕瞎眼?”祁望逼退身前两人,微喘着气道。
“瞎眼总比死了好。”霍锦骁跟紧祁望。
旁边冷刃忽至,祁望压着她的头,她顺势一矮身,避过那刀刃,发丝却被削去几缕,祁望踏着星步掠至那人身前,以迅雷之势扭断那人手腕,夺去他的弯刀,再一回刃。
刀锋在那人颈间划开血口,热血喷洒,腥味弥散。
“三爷,快走。他们追上来了。”老四喝道。
人似乎越来越多。
“好。”祁望不作恋战,拉着她往码头跑。
此地离码头很近,霍锦骁已能看到码头微弱的光芒与四周礁石,海浪拍岸声也隔空传来。
她未按时辰去与东辞碰面,不知护送庞帆妻儿的船可安全离开,更不知东辞他们如今怎样,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听觉与视觉变得敏锐,哗哗作响的海浪声却掩盖了所有声音,只有夜色里朦胧的黑影,在月光色露出微不可查的变化。
礁石上有人伏着。
森冷的枪口瞄准祁望。
“小心!”
祁望才斩退一名紧逼而至的刺客,就听身后霍锦骁尖声疾喝。
“轰——”硝烟乍起,有人在暗夜里扣扳机。
铅弹趁夜而至,闷声打进血肉之间。
“景骁!”祁望被她推开,回头之时眼见霍锦骁踉跄两步方勉强站定。
他只见她的手藏在宽大袖管里,血一滴滴往下落。
“我没事。”霍锦骁咬牙,只用手按上自己左臂。
祁望怒极反手,将刀掷出,只闻一声惊呼,伏在礁石上的人还不等换弹便被祁望的刀刺中胸口,从石上坠下。
“走。”
不及细想,祁望拉着她往码头跑去,可身后的人却很快追至,像永远也杀不尽。
霍锦骁的脚步已有些不稳,他又急又怒,挥出的刀也失了章法。
正在困斗之际,夜空却忽有明弹飞入空中,将这一隅照亮。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亮光照得刺疼,不由自主地闭起,手里的动作便也跟着一顿。
“让小姑奶奶来会会你们!”
伴着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