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太太则忙着在京中置办宅子。
按照杨夫人所说的,哪家正三品以上的大员不是把家安在京城,一来是为了生活便利,二来却是为了安朝廷的心。李家大太太和李家大爷想了又想,决定把家安在京城,至于其他的兄弟,就随他们的意思了。
只是年关将近,很多牙行都停了买卖,她们没有办法,只能在客栈里暂时再居住一段时间。杨家的人却准备回江南过春节。
李家家眷送了杨家家眷到通州码头。
等到船行远了,杨俊的儿子不禁向母亲抱怨:“我们这是何苦来这一趟?倒像是给李家做嫁衣一样!”
“你懂什么?”杨夫人把不懂事的儿子狠狠地喝斥一顿,“你以为现在的朝廷风平浪静不成?你爹被皇上起用,被搅入了皇上与靖海侯之争里,偏偏皇上又是个软懦的性子,以后会怎样,谁也说不准。想改弦易辙投告李家,又没有可能。帮着李家在京城安家落户,说不定哪天这就是我们的退路!”
杨俊的长子没有吭声。
杨夫人却忍不住:“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不知道。当年嘉南郡主要人进京勤王,别人都犹犹豫豫的,只有你爹,立刻就跑了去。那时候朝廷也好,李家也好,没有任何的承诺,可事后该给我们家的却一点也没有少。可见王爷也好,李家也好,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可比靖海侯和皇上好多了!可惜当初你爹不知道王爷要建水军,否则怎么肯起复。说来说去,这都是命。也不知道你爹的命好不好!”
杨俊的长子再不敢多说一句话,憋屈着回了江南,见到杨俊,委婉地把当初杨夫人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己的父亲。杨俊看着虽然极力掩饰但依旧神色纠结的长子,非常的失望,只是道:“你若想我当你父亲,那就好好地听我的话。我若是有天不明不白的死了,或是被皇上治罪了。你不要帮我喊冤,也不要找人帮我说话,收拾家中的细软,护着你母亲投靠李家就是。李家看在我们推荐之力,也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杨俊的长子听得胆战心惊。
杨俊却无意和长子再多说什么,道:“你只要谨记我的话就行了!”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杨俊的长子喃喃半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杨俊长长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和李道相比,还差点治家的本事。
而此时的赵啸却气得够呛。
春节过后,姜律那边又有捷报传来,赵玺非常的高兴,当着内阁的一些大臣商量着要给姜律封诰,因之前赵啸对此表示过不满,这件事算是压了下去,如果旧事重提,就有大臣委婉地提起赵啸。赵玺不知道是太高兴了还是有意试探,居然道:“若是靖海侯能立下如此奇功,我也可以照着策封靖海侯啊!说起来,我平了西北,平了东边,就留一个闽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能太太平平的,让我能安安心心地过几天舒服日子。”
有臣子就奉承道:“靖海侯世代镇守闽南,靖海侯又能征善战,想必很快就能平定闽南了。”
谁知道赵玺却笑道:“只怕到时候闽南的那些水军不知道要如何安置好!”
当时几位阁老的脸色就变了。
赵玺这完全是在指责赵啸养寇自重。
这可是能抄家灭族的大罪。
别说赵啸担当不起,就是内阁的诸位大学士也不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后果太严重了!
姚先知当时就急急地道:“当初临潼王不就奏请皇上同意他剿匪吗?听说很多都是水匪。临潼王因此而吃了大亏,这才请求朝廷对剿匪的那些将士重重的封赏。如果江南也不太平,澄阳湖就有水匪。到时候让那些水军去剿匪好了。”
赵玺笑笑没有作声。
左以明忙道:“姚阁老这主意不错。倭寇如今还是很猖獗的,剿匪的事,只能以后再细细地商量了。”
又有大臣说起今年的军饷,这件事才这样略了过去。
可消息传到赵啸的耳朵里,赵啸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是世家公子,素来讲究风度礼仪,此时也抑制不住把手边的东西砸了个稀烂,还得忍着脾气进宫想办法消除赵玺对他的猜疑,几天下来,人都瘦了一圈,可脸上的表情却更冷峻了。
他身边的幕僚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请了大夫给他来号平安脉。
赵啸伸着手给大夫把脉,却突然对那幕僚道:“我要是没有记错,李谦还不曾像我这样频繁的进宫,频繁地给皇上叩拜行礼。”
那幕僚一愣,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应答。
赵啸已紧紧地抿嘴,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样子。
他的幕僚只好也跟着闭了嘴。
赵啸却心里却想,难怪从前姜宪不愿意李谦进宫的。
他那时以为姜宪是不喜欢李谦去奉承皇上,现在才知道,姜宪那是心痛李谦,不想让李谦卑微地给赵翌父子下跪磕头。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窝火
这么一想,赵啸心里就更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