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妄尘将手中的万字流苏递给了江余清。
江余清接过妄尘递给自己的绳结,有着怔然。
“总是妄尘送我东西呢,那我就收下了。”说完将这万字流苏缠在了腰间铜铃中的铜芯上,“多谢妄尘。”
虚一拱手,江余清离开了老庙,腰间铜铃轻响。
大概是因为多坠了一枚绳结的缘故,铃音听上去有些微沉,倒是为那空灵之中平添一份温柔缠绵的味道。
江余清走后妄尘开始打量起自己这新住处。
这几步见方的老庙不是很大,庙里除了一尊一人高的佛像和一张简单的供桌外,也就够妄尘一人在里面起居,角落里放着一点被褥,看上去应该是江余清叫人打扫时留下。
庙里虽窄,庙外却有一圈用矮石墙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些杂草和野花,妄尘甚至眼尖的看到里面混着几株细小的药苗。
平心而论,对妄尘而言这可比住在客栈里舒服自由的多。妄尘收拾好包袱,借着上午休息好的精神蹲在院子里除起草来。他想着自己随身还带了些药种,刚好可以种在这。
可妄尘还没在院子里蹲多久,便听到身后一阵夹杂着低笑的私语。他蹲在地上转头看去,发现三两个穿着花俏身姿瘦弱的少年正躲院门外捂嘴偷笑。
妄尘被这几个少年笑的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些什么,下意识的用袖子擦了擦脸,可没想院外那几个少年却笑的更欢。
一个绿衣少年像是看不下去妄尘的呆样,边笑边说道:“小师傅你别擦了,刚才脸上还没有呢,你这一擦倒是把袖子上的泥巴糊了一脸。”
妄尘尴尬的笑下,把自己手上的泥巴拍了拍后对门口那几个少年行了个佛礼。
“几位小施主,小僧妄尘,途经此处借这老庙暂住几日。小僧略通医理,若小施主平日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可来此处找我。”
“真是个傻和尚,来这城南老街给人瞧病,怕是没两人就要给我们吓跑了吧……”也不知哪个少年这么说了一句,那原本嬉笑逗趣的几个少年笑声渐停,看着妄尘的表情多了几丝鄙夷和失望。
妄尘疑惑不解的说:“医者父母心,怎会被有求于来的病人吓跑?小施主放心,小僧绝不会这样的。”
“哼,不过是嘴皮子功夫。”一紫衣少年冷哼一声甩袖就走,其他几个少年也像是看够了一样跟着离去。
只有最开始与妄尘搭话那个绿衣少年停了几步,好心给妄尘留了句话:“小师傅,出来右转走过三幢木楼后有口老井,那可以打些水来。还有,紫玉说的没错,你一个出家人还是不要住在我们这城南老街里的好。”
不等妄尘道一句谢,那绿衣少年也走了。
妄尘莫名其妙的盯着小院门看了一会,从墙角一堆杂物中翻出一个木桶修好后,提着木桶按照绿衣少年指的路去打水。
然而妄尘才刚出院门,整个人都懵了。
原来这城南老街是一条花街,可这花街却又和妄尘曾经见过的不太一样。因为这条街上,无论是门口揽客的还是往花楼中走的全都是男子。
天色渐暗,街上一片张灯结彩。那些长相清秀面容柔美的少年或是青年穿着华美却轻薄的衣衫,有的在门口招揽来往的客人,有的在楼上斜倚在窗边时不时向街上抛出一个勾人的笑容。妄尘甚至看见,刚刚在院门前停留的几个少年走入附近一桩装潢精致的小楼,其中那个神情冷清的紫衣少年正被一个高壮男子搂在怀中逗弄调笑。
这下妄尘可算是明白为什么江余清之前会对自己说这城南杂乱,而刚才那绿衣少年也为什么劝自己早点离开了。
这专好男风的小倌馆相公楼,妄尘虽早有听闻,可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毕竟他一个佛修,虽然没正式剃度出家,可什么事也不会专门去寻这烟花柳地。
想来那紫衣少年口中被吓跑的大夫,大多是不屑为这些男倌看病才跑的吧。
妄尘一脸沉重的提着水桶去打水,一路上小心的避着来往的人客,面色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却还带着几分尴尬的。直到他重新回到老庙里用冰冷的井水清晰了一番后,才算是接受了“自己住进了一条花街”这个认知。
罢了罢了,自己若是再寻其他住处多少对辜负了江余清一片好心。而且按那紫衣少年之意,这条街怕是没几个能看病的大夫郎中。妄尘也不是那种嫌东嫌西的人,既然这条街需要他的医术,那留下来也无妨。
做好打算,妄尘接着收拾这间老庙。
直到夜里子时的更声刚过,这城南老街也和昨夜自己住的那条街道一样陆续的没了声息,连带着楼里彩灯都熄灭了大半。
妄尘以干草做垫铺好被褥,在盘腿坐在佛前蒲垫上默念一轮心经后,才打吹熄了油灯和衣睡下。
庙门外,一抹鲜红的衣角划过屋顶残破的青瓦。
一双带着浓重戾气的红眸赫然出现在这寂静漆黑的夜里,其中正映着熟睡在老庙角落中的妄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