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地往端静太妃所居的上房而去。苏青婵看到的那方洁白的纤尘不染的雪缎,此时中间鲜亮的一块血渍,仿如艳红的一朵梅花,那是邹衍之刚才用剪刀划破自己的手臂滴了血上去的。
在新房中緾绵了那许久,外头宾客已散了,穿过长廊,邹衍之来到奢丽的慈心院,这里住着他的亲生母亲端静太妃。
“明月,别伤心了,都是衍之无福啊!”
邹衍之进去时,端静太妃正低低地安慰着左下首低头饮泣的明月郡主。
“娘。”邹衍之重重地喊了一声,把手里的托盘递给服侍端静太妃的侍女萍儿。
“宾客还没走,拜完堂你就不见人。”端静太妃叨念起来,看了托盘里的白缎一眼,皱眉道:“果然是少了家教的破落户人家女子,还没入夜,就……”
“娘这说的什么话?”邹衍之把托盘里的白缎拿起,小心翼翼对折,收进怀中,瞟了端静太妃一眼,寒着脸道:“娘的意思,是不是儿子要,小婵也不能给我?”
“你……”端静太妃语结,一旁坐着的明月郡主听得邹衍之言语放肆,羞红了脸,站起来低声道:“太妃,王爷,明月告辞。”
“明月,陪我老婆子说说话。”端静太妃喊道。
明月看向邹衍之,邹衍之漠然道:“慢走不送。”
明月讪讪走了,屋里的一对母子相对无言。
邹衍之沉默片刻,道:“娘,靖王府不是宫里,儿子希望娘不要时时想着算计。”
端静太妃身体一震,邹衍之神色寡淡地拱手,道:“儿子告退。”
端静太妃抬起头看邹衍之,憔悴的神情里多了一丝怒波,终是忍无可忍:“一个破落户家的女儿,有什么好?娘不明白,你虽不是太后肚里出来的,可太后何曾轻慢过你,你非得如此看低自己?”
邹衍之淡笑,回道:“娘认为,找个高门贵女就是抬高自己?”
端端静太妃脸上的怒气消减些许,道:“难道不是?你们弟兄几个,谁的王妃像你那王妃的出身?今日宾客这么少,可不就是那起子人小瞧了靖王府。”
邹衍之哧笑了一声,嘲讽道:“高瞧了又如何?娘莫非忘了,皇上登基前,儿子中毒过几次?被暗杀过几次?娘忘了儿子从鬼门关走过几趟了?”
邹衍之如此说话,委实是刻薄了,他在指责她之前一心想把他拱上皇位,害他遭了那么多暗算。端静太妃身体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邹衍之漠视了端静太妃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端静太妃在背后唤住他,凄凉地问道:“希望儿子得登帝位,难道有错?”
邹衍之顿住,衣袂随风飘动,良久反问:“哪怕为此送掉儿子的性命?”
端静太妃无力回答。
邹衍之转过身,隔着寥寥空寂,没有向自已母亲靠近,一字一句道:“过往一切孰是孰非,无从分辩,儿子也不想再说什么。儿子只希望娘记住,小婵是我千辛万苦才求娶到的,我希望娘别委屈了她。”
端端静太妃咬牙,邹衍之盯着她看了许久,拂袖转身走了。
琉璃在新房外守着,看到邹衍之端着放满汤汤菜菜的大托盘回来时,瞬间呆滞了,回过神来急忙给邹衍之推房门,用力猛了些,咣铛一声响,邹衍之微微皱眉,琉璃感到寒气,不觉毛骨悚然,颤颤惊惊叫了声姑爷,又猛地觉得不妥,忙改口唤王爷。
“唤姑爷便成。”邹衍之跨步进房,背对着琉璃说话:“把门关上,轻些,再使人把热水抬来。外面廊下候着那四个丫头,以后归你使唤。”
琉璃应下,拉房门关门,慌慌张张的,声音更响,吓得想陪罪,房门把里外隔开了,里面响起极轻的脚步声,邹衍之已进内室去。
琉璃拍了拍胸脯喘气,复又摇头,心中觉得有些不解,这姑爷冷着一张脸,看起来甚是吓人,可又好像不是那么可怕。行事也怪怪的,大白天拜完堂呆在新房中不走,这会儿又亲自端了饭菜过来,这算啥回事?
屋里有些昏暗,邹衍之把托盘放在桌上,点燃起灯火,橘黄色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光华里寝榻上的小人儿蜷曲着身体睡得沉沉的,邹衍之来到床前,痴痴看着。
苏青婵今日是新嫁娘,上了妆的,泪水把妆粉胭脂冲成沟沟壑壑,柔美的一张脸脏兮兮的,有红有白,长长的两道泪痕从眼睫下垂至唇角,有些滑稽可笑。
小婵,我盼了五年,终于盼到今天了。
孤凄地度过了五年,枯竭的生命如今奔涌进鲜血,带来蓬勃的生命力。想念了五年的人鲜活地来到他的身边,成了他的妻,从此他们将相依相伴,再不会分离了。
邹衍之心脏激跳的同时,眼眶酸涩潮湿起来。
睡梦里的苏青婵突然抽噎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很伤心的样子。
很疼吗?邹衍之移开视线,缓缓地揭起大红金银丝织锦羽缎绒被。苏青婵已穿回里衣亵裤了,邹衍之把她翻转躺平,轻轻托起她的臀部,将亵裤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