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状况。
“李勤”是正妻,带着大批嫁妆嫁入夫家,却是个不受宠的。
但她尽量保持良好的心态,不争不抢,不耍手段,哪怕被下人怠慢了也和颜悦色,有求必应。就像她说的,与人为善,于己为善——善过头了好吗?
偶尔,不甘、愤怒和嫉恨也会不受控制地冒头,侵蚀她的心肺,但很快被她压制得死死的,一点端倪不露。
她严格地以三从四德规范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也就算了,还竭力将她的“善心”传递给她的孩子。
大概是不耐烦了,李居安加快那个世界时间的流逝速度。
很快柳姨娘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乐开了花,当然没“李勤”和她的孩子什么事。
产房外,肖茹不知怎的多看了庭院里唯一一株黄灿灿的向日葵几眼,莫名觉得妖异。
日升日落,“李勤”的嫁妆越分越薄,和她的孩子越来越不受重视,同时柳姨娘的胃口越来越大,不再满足妾的位置,说服男主人将阻碍他俩恩爱的绊脚石除去,而被迷得晕头晕脑的男主人当然没异议,他也不满再无半点感情的女人占据那个位置许久。
于是一个月黑风高夜,肖茹看到男主人和小妾将葵瓜子混合着不知什么东西炒了,拿去给“李勤”食用。
因为是魂魄状态,所以肖茹感应得到,“李勤”内心的痛苦和抗拒,通过那对男女不同寻常的反应,也觉察出了瓜子有问题,但始终冲不破堵在胸口的那股滞涩之气,最终乖乖吃了下去。
却没可能知道第二天她的亲生孩子也吃了。
看着那对母子陆续抽搐足足半小时才死去,七孔流血,死状极惨,李居安嗤笑一声,“所以说,人要圣母谁都挡不住。”转向肖茹,“你说是不是?”
“你是那株向日葵?”
李居安笑笑不回答。
他的本体确实是那株向日葵,有了不小的修为。那家男主人宠妾灭妻,又贪图妻子仅剩无几的嫁妆,就把瓜子和鹤顶红炒熟,让妻子和嫡子吃下去,背了两条人命。
对外称暴毙,匆匆下葬,再将有毒的瓜子与瓜子壳装入瓮中,埋到地下。
不多久下了场暴雨,瓮暴露,又被水冲到大石头上,磕坏了,沾着鹤顶红的瓜子与瓜子壳散出,眼看带毒的雨水就要流入蚁穴,引起无数生灵涂炭。
这本应和李居安没关系,但那些瓜子和瓜子壳都是从他身上采走的徒子徒孙,因果有他们的份,于是他对天发愿,愿意以自身的性命和修为为代价,断绝毒-物的扩散。
他的愿应验了。
投胎后,他成了个道士,不仅超度了自己的徒子徒孙,被毒害的妻子和嫡子,连男主人和他的爱妾也一并超度了。
了却了那段因果,本可以安心修炼了吧,可惜好景不长,他师傅金丹进阶元婴时没破除心魔,狂化了,他受到牵连,被魔气污染堕入魔道,成了现在的李居安。
“懒散和拖延症严重的人,战胜不了自己的惰性;深渊癌晚期,控制不住自己走向黑暗的脚步;中二病、直男癌和直女癌,总是忍不住自我膨胀;软弱的人,无法点燃自己心里那丁点少得可怜的勇气……除此之外,还有败犬症、社交障碍、自卑、矫情、狂妄等,真是人人有本难念的经。”李居安破开空间壁垒慢慢走向花厅,“李勤”死亡的场所。她的魂魄被困在原地,维持着被附身的原主死亡时的状态,可怜兮兮的。李居安俯低身子,凝视李勤的眼,“你,就是软弱的那个。怎样?看到自己前世不仅作死了自己,还作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有何感想?”
明明是阳光爽朗的笑容,李勤却倏地寒毛直竖,战战兢兢的不敢动不敢说话。
再次嗤笑,李居安直起身,“带她走吧。看在林锦青的面子上,这次只是打招呼,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着回转头,微眯眼略带邪气地一笑,消失无踪。
肖茹愣了愣,忙上前拉李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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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转回现世,李勤回神,发现自己正撑着台阶防止再往下翻滚,而她所谓的“男朋友”面色忧郁地快步走下来。
不明白刚刚的经历是什么情况,但眼前有必须解决的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她站起身,等“男朋友”上前。
软弱的人,无法点燃自己心里那丁点少得可怜的勇气……你,就是软弱的那个。
软弱的、害人害己的那个。
李居安的话犹在耳畔,毫不留情地撕碎她自以为是的遮羞布,狠狠刺穿她的心。
确实,她非常软弱,所以,做什么都不长久。她的忍气吞声注定了她的路越走越窄,直到被逼到死角无路可走。
她经常安慰自己,换个环境就好了,从头开始就好了,却从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等于逃避。如果不做出改变,无论逃到哪里,都还是会遇上同样的人,发生同样的事。
到处都有不喜欢的人,到处都有不喜欢的事,天大地大,她能逃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