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更像是鲤鱼冰,连那本来就不多的几个字都再也听不到了。
江霖一咬牙,扭头硬是把身后的人刚扛上的沙包卸下来担到自己肩上,边说着「那边还有不少」边转身大喊「等我一下」就追了上去。
「真的不能随便乱用?那为什么可以用来做家事?你遭天谴是被雷劈?那会不会劈穿我家房顶?你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喂……等等我!」
做了大半天的活,江霖浑身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才从账房手里领了十几个钱。等到抬头一看,阿鱼手里又是沉甸甸的一个小锦袋。
「这种时候才真的相信你是妖怪啊。」江霖拉一拉全都汗湿了的衣襟,用手扇着风,有些不可思议地感叹地看着包得严严实实的阿鱼。
阿鱼把锦袋递给他,「给你。」
江霖连忙去推,道:「你这么辛苦赚来的钱,我怎么花得出去?之前你拿回来的钱我也都还留着,你还是自己拿回去用吧。」
阿鱼又把袋子推到他怀里,道:「我跟你买。」
「什么?」江霖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没了主张,见他不回答,只得又问上一遍:「买什么?」
「缸。」
他全身都包得密密实实,只露出双眼睛直视着江霖,那眼神好似这是上天下地都理所当然的一般。江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大喊:「傻瓜,你当那破缸是真金白银做的不成?」
阿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在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比真金白银更贵重。」他伸出手来,江霖只当他又要做法什么的,猛地一缩脖子,未曾想阿鱼却只是很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顶。
他只当阿鱼是说家里那破缸,被这么温柔地安抚了,才知道阿鱼说的,原来是他自己的那一口——安身立业,施展宏图的那一方安逸的小天地。
这人生在世的理想,宏远壮阔的也好,微不足道的也罢,所不能达到之处,其实往往只是欠一句支持而已。原本踟蹰难行的道路,便在有那一句话,一个人的那一刻,豁然开朗起来了。
「明明只是条鱼而已啊……」江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抬起胳膊来用手肘捶了捶他的心口,「威风话倒全都让你说去了。」
阿鱼只顿一顿,而后好像是很轻地「呵」了一声。
这是江霖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虽说听起来和喘了一大口气差不了太多,但那里鲜活的情绪倒是真真切切的。
「你刚才……是在笑?」
「回去吧。」
「刚才是笑了吧?」
「你很吵。」
「刚才那个,分明是笑了吧?」
「……」
晚上江霖哄着卉宝睡觉,哼着没什么调的童谣,居然是先把自己给哄睡着了。他睡得迷迷糊糊地当口,才被卉宝推醒了:「爹爹,爹爹,大鱼大鱼……」
江霖擦擦口水,摸摸他的头,喃喃道:「嗯……明天红烧给你吃……」他话说到一半,才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眯开一条缝,只看到那飘出门去的一片衣角。
江霖立马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连滚带爬地趴到窗口去张望,卉宝也趴到他身边,他人还不够窗台高,只好奶声奶气地大喊起来:「大鱼~大鱼~」
江霖连忙捂住他的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然后摸了摸下巴,道:「爹爹出去瞧一瞧,卉宝自己先睡,好不好?」
卉宝让他捂着嘴,又大又黑的大眼睛眨了眨,点点头。
江霖抱着他让他睡下了,然后才出了门。一出家门口就顿时没了准头,不晓得要往哪里跟才好。苦思冥想了半晌,才记起后山有个山溪汇聚起的神仙湖,大约只有那里才能是阿鱼的去处吧。
加快了脚程,带了十万分的好奇心,江霖就往后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平日里静谧的山林,到了夜晚就露出些许阴森可怖的味道来。苍白的月光透过层层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听着那些山谷间回荡着的不知名的禽兽的嘶鸣声,走在明明是平日里早就烂熟于心的山间小道上,江霖的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只再转过一道弯,眼前便豁然开朗了起来。温凉如水的月光下,一潭盈盈的湖水,让人连心都跟着那波光摇曳个不停。
江霖身上只着了件单衣,被那湖面上的习习凉风一吹,整个人都抖了抖,只得抱紧一点胳膊向着湖边走了去,边试探性地喊着:「阿鱼……阿鱼?」
他不过才喊了两声,凉风就直接从他张大的嘴直接灌进了胃里,噎得他猛地往后退了几步。江霖只好用力捶一捶自己的胸口,蹲下身来趴到了湖边上,伸出手去拨了拨水面,喊魂一样小声地喊了一句:「阿鱼?」
那丝绸一般柔顺起伏着的湖面上,只映出他自己的倒影来,半点别的动静都没有。江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不在这里啊」便要起身。
他话音未落,水下就急速浮现出了一团黑影,他的手腕一下子就被破水而出的东西攥住了。江霖几乎吓破了胆,大喊了一声「妈呀」就要甩开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