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没答话,从头到脚将他扫了一遍,这谨慎态度,魏寻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卖保险的。
房子隔音不好,大概是听见了动静,一道里屋门打开了,戴着帽子的女性扶着把手,声音很轻地说,“我在。”
少年回头看了她一眼,确认了几人相识后,这才侧过身让他们进去。旁边厨房里一位正在炒菜的妇女探出头来,好奇地观望了一番。
三间屋子,三家合租人,魏寻突然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太妥当,事情没完全弄明白之前,无论如何该有一位女性陪同的,否则对周蕊欣名声造成的影响实在不好。
两个大男人进了属于周蕊欣的屋子,不足十平米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更加狭小起来。周蕊欣坐在床沿,朝二人指了指,一张单人沙发,一只塑料高脚凳,魏寻选择了后者,把相对不错的沙发留给了魏展。魏展没坐,抱臂倚着门,似乎看透了魏寻心思,无声笑了一下。
拿出纸袋,里面装着收到的全部物品,看周蕊欣平静无波的神色,没错了,都是她寄的。
开门见山,“你想要什么?”
周蕊欣靠在床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要笑不笑地望着二人,视线在其间流转,好半晌也没说话,吊足了胃口。
“兄弟,乱.伦哦。”
不言则以,言必有中。
第23章
戴着蓝色绒线帽的女人,苍白面容下满是嘲讽,她使出了生平学会的最能羞辱人的表情,却并未收获预料中的效果。
魏寻安静听她用最为直白的话语挑明这段关系,没有表态,而一旁的魏展,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被无声地传送进来。他扫了眼床上摊开的那堆照片以及放在旁边角落里的电脑,而后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对周蕊欣的话语,毫不在意的模样。
熟悉的场景,和三年前餐厅里的那一幕何其相似。周蕊欣突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太过无趣,无论是胜券在握亦或洋相百出,原来,都不曾落进对方眼里。
可是……不甘。她仿佛看见自己已经完全成形的孩子在啼哭,她想抱抱他,想亲亲他,却在这个渺小的愿望实现之前,被戴着手套的医生用抽吸导管排走子宫里的羊水,那个还没有名字的小家伙的头颅,被堕胎钳夹碎,清除,一块一块,离开她的身体。
那把刮匙,仿佛仍然在子宫内壁寻找着残留物,眼前出现幻象,她看见一边聊天一边手术的医生清点着被夹出来的尸块,两只手,两条腿,头骨能拼成完整的一个,然后她的孩子,以最为残酷的方式降临这个人间。
他的眼睛一定会很漂亮,却从未曾睁开,夜晚,睡前故事结束以后,她会轻声安慰,人间很肮脏,不看也好,随之哼起动听民谣,哄着他入梦。
他却从来不曾来过自己的梦境,视为挚爱的魏展,也始终在别处柔情,来了的,唯有与她牵扯不休的三俗剧导演。那个男人,梦里也猥琐下贱,赌博,酗酒,碰壁后只会对自己发泄,永远永远,一副恶心嘴脸。
她却怀了这种人的孩子,为此恶心不已,但终究是自己的骨肉,她说服着自己接受。可是,那个只提供了一颗精.子的家伙,却站在造物主的高地逼迫她,而自己,也在苦不堪言地承受之后,迷失了心窍,做出后悔不迭的决定。
她开始思考造成这一切的根源。给她带来最直接灾难的人已经死亡,她确定,她亲眼看到那赌徒的身体从高空坠落,迅疾,胆寒,无可挽回。
恨一个死人没有意义,而向来冷漠的父母……毕竟养育自己长大,那么,算了。
用了排除法,最后偏执的认定是面前坐着的男人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他该忏悔,该赎罪,也许是认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在饱受良知的折磨后接下那样隐喻着三人关系的剧本?
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这样,陷入了癫狂的臆想之中。
来访者所在意的,却与自己背道而驰。“制作标本的工具是在那里面吗?”魏寻的视线落在墙角那只带布帘的简易置物架上,他有些好奇,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性在做此类诡异之物时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
却没有得到解答,周蕊欣带笑反问,“礼物,你喜欢吗?”
始终不置一词的魏展听闻此言后转头瞥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带着狠厉与厌恶,突然就,心头一震,挫败感来得如此容易,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借助其咽下口中的酸涩。
魏寻换了个话题,“第三次是随意请的人,但前两次送包裹的其实是……”
“是我。”她抢先一步,努力维持自己的主导地位,用余光捕捉着门口那人的动作,而后下定决心,揭下帽子,一头刺猬般的短发。微微歪着头,用可爱但使人皮肤发麻的腔调问魏寻,“你猜有多少蠢货只会根据头发长短辨男女?”
没有类似经验,魏寻并不清楚,但老实说,周蕊欣的五官很漂亮,是那种即使剃光也仍然属于美女的类型,但是,如今的她气色糟糕得厉害,这样的发型再加之适当伪装,的确很具有欺骗性。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