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这档子生意的。
姑娘名唤小玉,年方十五,出落得标致水灵,十分灵巧能干。白日阿爹出门载客,她便跟着阿娘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偶尔也劝阿爹留家歇息,接过篙子,随那群大人一起,撑船往来于洛水之上。
日子虽平淡,却给人安心。直到半月前那天——
“……那天大雨不止,我腿疼的紧,玉儿便替我在外跑了一整天,忙到天黑透了才回来。”老汉领着三人往家中去,一边说道。“那时刚吃过饭,正收拾碗筷呢,就听见几个男人隔着门说要坐船。天色已晚,外头还下着雨,我腿脚又不方便,就回绝了。那些男人不依不饶,语气十分着急,声称已碰了好几家的钉子。玉儿一个心软,答应载他们去。我是真后悔啊,当时没拦住她。当夜她没有回来,哪儿都找不到。三四天后船漂回自家门前,她昏在船里,就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是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但总觉得与那群男人脱不开关系。起初只以为她是受了强盗打劫,可后来行为却越发怪异。昏睡几天起来,饭不吃,水不喝,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发狂时抓起生肉就往嘴里送,我俩拦着不让吃,她就偷逃出门,弄的满嘴满身是血回来。那段时间街坊邻居总抱怨,自家养的鸡鸭,甚至拴着看门的狗都死得莫名其妙。其实我都知道,唉,我都知道,是玉儿把人家养的给咬死的。可这是我的亲生孩子啊,我怎能相信她变成了一个杀生喝血的妖孽?”
“她清醒时老是哭,求我们杀了她。问她什么都说想不起来。我俩试过许多法子,都绑不住她。事情终归是瞒不住……老汉我不怕旁人闲言碎语,就算她变成妖孽,我也愿意养着她。可是老天容不下她呀!”
老汉推开腐朽斑驳的木门,屋内陈设简陋,地上散落着被挣断的铁链。原本一家子相依为命,虽是清苦,倒也乐得自在。无奈灾祸横生,无情击碎一切。
三人听完皆陷入沉默。小玉身子羸弱,毒素很快便会侵蚀全身。若不杀人吸食|精气,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老天真的容不下她。
以往高见片刻不说话,便会浑身难受,此刻也是格外的安静。他蹲在岸边抠土,情绪很是低落:“从前在家时,父亲对我严厉,做什么我都觉得累觉得烦,不愿再过这种苦日子,便逃了出来。到了外边才意识到,有过这种想法的自己是多么不要脸。”
这世上远比你过得辛苦的大有人在。有人写在面上,有人藏在心里。有人苛责境遇,有人抱怨贫穷,而眼前这家人只求平淡度日,却是最不能实现。
尽快把小玉送走,也能减缓她的痛苦。直至生命结束仍有父母陪伴,远比落到那群道士手里好得多。
小玉此刻是糊涂的,蹲在石阶上弄水,玩得不亦乐乎,爹娘在一旁陪着。若非他们知情,这一家子怎么看都是和睦的普通人家。
“想问的都问到了么?”白染望着天上云朵聚了又散,再聚再散,脸色是化不开的浓重。
“大爷大娘知道的探听得差不多,剩下的只能问小玉本人。”
远远划来一只载客小舟,与小玉打了个照面,似乎勾起她的痛苦回忆,她抱头尖叫,扭头就往家里跑,与白染撞个正着,跌在地上。
白染伸手扶她,她却如遇瘟神,面上尽显惊恐之色,抓起地上泥石草土向他掷去,骂到:“你这坏东西离我远点!滚呐!滚呐!”
老夫妻制住女儿,连连致歉道:“这孩子又糊涂了,恩公请别见怪。”
“说来也怪,这孩子中邪后虽是性情大变,但如此对人发狂倒是第一次。”
说话间,小玉挣脱父母束缚扑向白染,双手成爪,死死钳住他脖颈,冷笑道:“嘻嘻嘻,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颈部折扇一击。
“呃……”她双手一松,失去意识地后仰一倒。墨澄空稳撑住她,道:“先带进去躺着。”
*
从鬼姑娘到小玉,似乎每个与鬼族相关之人见到白染总是十分厌恶。
“是你长得太正派,还是你身上杀气太重?”在墨澄空一再坚持下,白染歪着脖子让他检查伤势。“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气倒挺大。掐红了都。矮见别抠土了,快过来心疼心疼你师父。”
他从乾坤袋里摸出瓶药膏,浅浅涂了一层。“是不是凉凉的很舒服?”
“嗯。”
“小气鬼,不舍得多用些?”高见一把夺过药瓶,抠起一大块便要往上抹。
墨澄空揪住他手不放:“别别别,我没带什么正经药出来,只是用它凑合凑合。你看你手脏成这样,噫~”
“有多凑合?”高见只得老老实实到水边洗干净手。
墨澄空尴尬一笑,道:“嗯……这是用来擦蚊子咬的。”
“无妨,我用着甚好。”白染望着他笑,眉眼里尽是温柔。
老兄,你这一笑尺度有些大啊……墨澄空强忍着不去探他额头。
老汉急急忙忙跑出,向众人道:“玉儿醒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