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瞧,已是睡去了。也是这时,他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一览无余,衣物浸染血迹之处已呈黑色。
白染本想赶他去别处睡,见此情状,伸出的手滞在半空,终又缩了回去。
惊觉
墨澄空是被一声雷响炸醒的。醒来时发现自己似乎是在白染床上趴了一夜,非但没被丢出去,身上还严严实实裹着被子。
这友谊之花正茁壮成长啊!他一个激动,一手掀翻床边面盆。面盆也很倔强地在甩出水及毛巾后一路“哐啷”响地滚出卧房。
屏风旁探出半个白染,道:“醒了就出来吃东西。”
屋外风雨大作,飞沙挟叶。屋内,白染端坐书案前补数日来落下的功课,墨澄空则在拣干净葱花后端着蛋花虾仁粥一边赏雨,一边赏白染,悠哉悠哉,道:“这雨还得下好一阵呢。一时半会儿我也走不了,帮你裁纸磨墨可好?”
“多谢,不必。”白染正写罢一页,吹干墨迹,将纸叠到一旁,续写新一张,似是随口问道:“背后怎么弄的。”
“裁纸还是磨墨。”墨澄空持勺不紧不慢地搅和着粥,正三圈反三圈,偏不睬他一眼。
白染执笔的手略一顿,轻叹了口气,将墨砚往外推了几寸,道:“有劳。”
“被你爹教训几下而已。”墨澄空三两口吃干净粥,凑到书案旁开始磨墨。
“而已?”白染搁笔质疑。
“而已。”墨澄空回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害你病重,宗主大人没一剑劈了我已是大赦。承蒙老宗主搭救。”他撑开“仙匿”摇了摇。
白染记得这把折扇。每每到祖父房中回话,进门第一眼便是见到陈置于架上的“仙匿”。
此扇扇骨由龙骨木所制,扇柄处精心雕刻着琉篁十二景;扇面则由补天丝密织而成,呈玄色,无字无画。与其他因打架犀利而闻名的仙家法器不同,“仙匿”扇仅能用于自保,几乎不具杀伤力。至于它是何人缔造、原由谁持有,就不得而知了。
“不问这扇子怎么到我手上的?”墨澄空一推墨砚,“行了。”
“祖父行事自有道理。”白染凝神闭目,笔头轻叩前额,思索片刻即又运笔如飞,眼见一大篇议文只欠个收尾。
见他专注写作,墨澄空也不去扰他,轻手轻脚退到旁侧,试图从他架上翻出几本闲书。寻觅良久,只寻得本相对不那么枯燥、讲授种花技艺的书。也只翻几页,便困得直打哈欠,近乎把脸埋进书里。
撑头望了许久,直至他歇笔喝茶,才道:“白染我其实挺佩服你的。”倦意袭来,说话声都有些含糊不清,“坐这么久,还能这么端正。怎么办到的?教教我呗。”
“贴墙。”白染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
墨澄空真就老老实实过去贴墙坐着,没多会儿又爬回来,仍是含糊不清地说道:“墙是歪的。”
“你是困,不是醉。”无情戳穿。
“墙是歪的。”墨澄空重申一遍,“你坐得正,我贴着你。”不等白染回应便背对他坐下,面上一副得逞之色。
“请便。”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指尖却无意间触动笔杆。它在议文上滚了几圈,给染上墨迹后便识相地躺着不动。白染正纠结是否撕纸重写,背后那人似乎说了句话,听得不很真切。
许是久坐乏了。他揉揉眉心。
屋外风雨渐止,天色逐步明朗。屋内,两少年抵背而坐,一个清雅俊逸,一个惊鸿出尘。
墨澄空默念道:“至此,事关于你,我亦共担。”
自挑明出身后,墨澄空得了特许,无需参与剑术授课。既是老宗主亲自嘱咐,且他余下表现确是可圈可点,灵矶子便也由了他去。因此每每授课结束、众弟子均刻苦习剑之时,他却是满山乱转,追鸡捉鸟打果子烤鱼。
“不是我跟你吹,这座山的鸡都怕我。”墨澄空搭架子烤鱼,说到兴起处还比划起来,“你能相信吗?作为鸡,见了我,居然能飞那么高。”
白染本在操练一套剑法,听他这话,一个脚步踩歪;后看清他手持扇火之物,又一个手滑,直接把剑甩出去,斜掠过一丛竹子后没入其中没了踪影。
“你居然用‘仙匿’扇火?”白染一脸不可思议。
“你不也用仙剑砍柴么。”他指向身后切口整齐锋利且倒了一地的竹子。
白染被堵得无话可说,仰头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又坐回老梨树下,随手摸起一卷书便看。近年来家中收藏古籍竹简已尽数重新抄录成册,原物封存不再示人。而手上这卷,非但残破不堪,上面记载的咒法秘术更是与平日所习大不相通。
“阁中藏书不得外借。”白染将竹简小心卷好,装进书袋,一手捏诀召回“碎霜”。
“请示过了。”墨澄空摇摇折扇,“你家藏书阁竟藏了近乎整个墨家书库,真真叫我吃惊。天可怜见,若非你家尽心存护,墨氏秘术恐怕早已消亡无存。我可是在道谢,为何这种表情?……怎么了?”
“感应不到‘碎霜’。”白染向来话少,言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