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番外:黎牧说</h1>
黎牧第一次见忍冬,比她认为的还要早许多。
城南商业体动工改造是巴黎百货集团近几年动静最大的开发案,在政府规划地铁线的初期,就敲定了将这一片重新规划的决议。
工作缘故经常要去实地勘察,频率高的时候,一周就要跑一趟。将纸上的计划付诸实际,多得是不变因素。
照例的,黎牧又一次到城南,很密集的一片筒子楼里,居然藏着一个足球场。
很稀奇又很难得,草皮都被磨平了,一看就知道过度使用却没有妥善打理。
他在足球场中央驻足了很久,想起了年少时光,突然有些缅怀,少时的朋友都各自璀璨,聚得齐的日子不多,趁着夕阳余晖,他徒生一种惆怅。
“咪咪,小花…吃饭饭啦……”很鲜嫩的女孩子音,还带着稚气未脱的清爽。
“不好意思啊,最近考试多,姐姐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忙着考试的学生。
黎牧的思绪被打了岔,本能的往声音来源望去。
不远处的大樟树下,穿着朴素简单少女半蹲着,干净利落马尾辫随着她笑声起伏在空气中甩出欢脱弧度。她低头看着挤在一起狼吞虎咽的流浪猫,眼里的暖意融化了周遭所有,也包括他。
“呀,小白,你又打架了是不是。”女孩皱着眉,话里多了心疼,一只小白猫的左腿不自然地跛着,丝丝鲜血染透了雪白毛发。
女孩从书包里拿出了医药包,随后开始熟练的消毒清理伤口。
黎牧觉得新奇,嘴角的笑意浓郁却不自知。
现在还有女孩子随身携带医疗包的吗,想着自家妹妹的包里,除了手机就是化妆品,一水的花花绿绿,相较之下,她的另类破土而出,先入为主地引起了某人的注意,想不探究都难。
真的个奇怪的女孩。
她清理伤口的动作娴熟精细,小白猫哼唧几声,便舒适地窝在她掌心不再挣扎。
“好了,不可以再受伤了哦。”她煞有其事地嘱咐,也不管手里的小猫听不听得懂,认真中带着偏执。
橘色的光笼罩大地,眼前这一人一猫的和谐画面,让不远处的男人看得微微出神,他像是在看她们,又像是在看别处,目光隽永却柔和,脑子自在放空,那么一个不得闲的人,难得的挥去了烦闷的稀疏平常。
短暂的逗猫时间结束,等黎牧回过神来,暮色渐暗,眼前那还有什么俏丽的小姑娘,连方才喂猫的纸盒都被清理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黎牧恍惚了许久,暗自怀疑,方才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眼花意淫,呵,莫名其妙的。
一次意料之外的碰面,黎牧自以为无意撞见的画面早已烟消云散,后来几次行程匆匆,也没机会再去足球场。
直到一年后在敬老院看到她,夕阳下逗猫的那个女孩,活生生地跳跃进他的脑海,拦都拦不住。
他记得她,并且记忆犹新。
清晨阳光里为老人家体检的她,和旭日橘光里为受伤的小猫治疗的她,完美服帖地重合在一起,让他有一种失而复得到的欣喜。
可人啊,最是胆小。他禁不住又一次怀疑,是宿醉带来的幻觉吗,如上次一般,眨眼间风过无痕。
黎牧很傻气地闭目数秒,又睁开。真好,她还在。
很唐突的偶遇,小姑娘明眸皓齿的模样这一回是真真被他记住了,还有那诱人至深的药香,萦绕在他心头,解了整夜荒唐的乏。
原来,她是夏医师的女儿,难怪了,出现在这里,以及出现在那日树下,所有的不思议都迎刃而解。
可到底是年纪小啊,喜怒不爽藏都不藏,全数都挂在脸上。
她不喜欢他,或者说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差。
什么肾亏,什么酗酒。
黎牧觉得冤枉,她误会他了。
陆大少爷和纪大小姐婚宴在即,昨晚是陆禾的单身最后一夜,兄弟们眼红,娶了年少时候大家都珍藏在心间的小姑娘,一杯接一杯地撂倒他。
唇印和酒气,都是恶作剧的结果。
黎牧想同她解释,很直接很本能,可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拍散挥开。
脑海里的小恶魔不屑地嘲笑他,黎牧,你魔怔了?解释?和她?你们认识才半个小时,有必要吗?
好吧,没必要。
他收下了女孩的误解,可那不屑一顾的凉薄目光却搅得他心烦意燥。
第二天,他就小气地兴师问罪了,还是对着她父亲。
门后女孩闷闷不乐的认错声,让他笑弯了眼,挨骂了吧,谁让你说我肾虚。
他幼稚得像个孩子,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这哪像一个奔三的人该干的事啊。
果然,是魔怔了啊。
可是谁知道呢,爱情啊,让人幼稚愚昧又忍不住撞上去,撞碎了都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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