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很好,很知足</h1>
美国。
昨天温习功课到半夜,还喝了点酒提神,第二天醒来,陆禾的脑子像是被车碾过一样混沌无知。
又梦到她了啊。
好想回去看看她,说到底也是自己不辞而别。她生气也应该,只是她那个性子啊,哪会真的生什么气。温和良善,乖巧暖人,鲜少有旁的情绪,除了离别前的那一场痛哭。
每每思及此,陆禾都能皱起眉头。这是世界上无解的难题。
打开手机,看到陆析的消息,陆禾身子一僵,除了电话号码和微信,还有一张女孩走路的背影。她长高了,也瘦了,白色的T恤搭配浅蓝色九分牛仔裤,两只纤细笔直的腿大步迈着,身后的双肩包乖巧的垂着。手里捧着入学资料,柔顺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好看的褐色。
就是这么朝气的一个纪得,猛然闯进陆禾是双眼。
真想,见见她。
陆禾点开纪得从前的微信,朋友圈还停留在三年前的那一条“勿念”。
每每觉得心痒难耐的时候,陆禾都要看看这两个字。就仿佛纪得是独独对自己说的,
勿念,心安。
刚来美国的第一年,陆禾全身心的投入学习,只想快点攒学分,想早日毕业,普林斯顿的课程比想象的充实,那会儿陆禾手机都不太用,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刚来,连学校都没转透,就急着想走。
可是怎么办,他的小姑娘还在等着他呢。
他自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纪得满心期待的那两个月,很多年后得知当初的种种,他懊悔的无法原谅自己。甚至连纪得突发的那场大病,他自作主张的那个吻,也很值得追究。
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海棠树下的吻也成了他们心底最深的秘密。
不敢想,一提及,仿佛都是错的。
其实在纪得大二那年,陆禾回来过一次,他悄悄地来到Z大,就远远的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撑着伞,往宿舍楼走去,步履不停,进了屋檐下,她收起折伞,突然回头往雨中望去,除了密布的雨帘,并无其他。纪得若有所思地进了楼。
一旁的陆禾从一棵树后闪出,他来的匆忙没有打伞,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襟,金边眼镜也被雨点坠的密密麻麻。看过就够了吧,陆禾问自己。在雨里站了片刻,举步离开,当天就返回美国。为了什么呢,不过为了一饱眼福罢了。
小鱼儿,你等我,等我变得强大,找到你。
小鱼儿,我也等你,等你慢慢长大。
(回忆向差不多到这里完结,后续会在各个助攻的帮助下阶段性穿插)
纪得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恍惚片刻,拿起来看,是纪年琴女士的来电。无奈的笑了笑,接起来。
“宝宝,最近身体好吗,你陈叔叔开的药膳记得按时吃,张姨的每周过去一趟还是不够……”纪年琴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与之相伴的还有机场的背景音和疾走的脚步声,估计是刚下飞机就打来了电话。
“妈妈,我身体很稳定,药膳按时吃。”纪得避重就轻的回答,拣着自己愿意的讲。
“那张姨……”知道她的小心思,可纪年琴哪是善罢甘休的人啊。
“张姨年纪大了,来回奔波太劳累了,我这周末回家看您,您别担心了。”
劳累?专职司机接送,哪里会有什么奔波,就张姨自己而言,都愿意守在她身边。明明是自己不愿意,不愿意亲近人,更不愿意亲近我。纪年琴这么想着,被由内而外的感伤和无奈包裹着,在温暖的商务车厢内,悄悄然冷了一腔热血。她哪会不知道她,乖巧到自闭的这么一个小姑娘,从那时候开始……将自己,将世界,束之高阁。
“宝宝,你真的,好吗?”
“妈妈我很好,您安心。”纪得温柔的声线透过电话传到母亲的耳中,就变了滋味。
一句“安心”,堵了纪年琴的口。多希望你能和我说点不好,说说工作上的难题,朋友间的相处,说说今天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哪怕是不开心也可以。
哎……是无奈的叹息:“宝宝,妈妈只盼望你,快乐一点。”
纪得闻言微微一愣,“我,没有不快乐,”接着说,“妈妈,我现在真的很好,很知足。”
纪年琴自知失言,随后嘱咐几句就挂了,靠在真皮坐椅上轻揉着眉心,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不知该如何是好。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纪得收起电话打了会儿呆。直到厨房传来熟悉的香味,才知觉该吃药膳了。其实她的身体质素一向良好,不过度劳累的话与旁人几乎无异。这么多年的调养,以前一日两顿的药膳慢慢浓缩成一周三次。适当补充即可。
这也省了很多麻烦事,公司的条件有限,自带的午餐主要以简便为主,纪得把这一周三次的特例放在了晚餐。得亏张姨手艺超群,那些加了珍贵药材的美味佳肴,竟没有一丝难闻的中药气息,相当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