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去酒吧。他摇头,拒绝得没有余地,“不去。”
叶世程就知道他肯定这样,抱怨道,“哎哟,你一天到晚闷在实验室里也不怕发霉啊?去咯!去给我调杯酒,就当你没看完我作报告的赔礼。”
林珏瞥了他一眼,默不吭声地走到一边拿了一个橘子,切开以后把橘皮水挤在一个干净的烧杯里,又往里面加了蒸馏酒精和蒸馏水,搅拌过后递给叶世程。
“什么?”叶世程奇怪。
林珏递给他,坐到了显微镜前,“不是要喝酒吗?34度蒸馏。”
叶世程怔了怔,沉默着把烧杯接过去,还真的开始喝起来。
等到酒水已经到了最低刻度以下时,他突然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她怎么就那么想去那里。可是,我看看觉得……该死!”
林珏把载玻片放到显微镜底下的手顿了一下,半晌才抬起头来,说,“你把你作报告的PPT拷给我吧,我有机会再看。”
叶世程歪着脑袋打量他片刻,惊讶于他居然会对那活动有兴趣,于是从口袋里把U盘拿出来给他。
他接过之后转动了一□下的凳子,把U盘插入笔电里,打开那个PPT以后按住鼠标左键迅速拖到了最后几页。
手指在某个时候又迟钝了,林珏呆了几秒,在叶世程走过来之前,把PPT复制粘贴到电脑桌面上。
肤色还是跟从前一样,发型也没有变,时光好像没有在闫稑身上留有太多的痕迹,只是目光里的沉静更深了,就算是和其他人一样,开朗笑着,眼底似乎还是留有某些陈炼的光泽。
说来奇怪,那个PPT拷进电脑以后,林珏并没有打开。可是这天晚上回家休息,林珏就梦见了闫稑。
梦中他们各自从一条街的两头向彼此走,他还是和林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黑色t恤和军绿衬衫,做旧直筒牛仔裤,戴着耳机,走路时候目光似乎有些涣散,以至于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林珏。
林珏远远就看到他,等到走近时,便对他露出了笑容。
可擦肩而过的时候闫稑并没有注意他,林珏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在了嘴角,脚步不由自主地被牵制住了,僵木一般地转过身,看闫稑越走越远。
类似的梦,林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林珏每天醒来头都发疼,就像四年前他刚刚烧掉手机通信卡的时候一样。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半个多月,严重影响了林珏的正常生活,课程倒是还在上,实验同样也还在做,可一切的效率都明显慢下来了。到后来,林珏连觉都不敢睡了,生怕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他,看到他明明把他当做陌生人,却还是像幽灵一样缠着他。
休息不够的原因,林珏开始了心悸,有时候做解剖,拿柳叶刀时手都会发抖,甚至有一次割到了手指。连实验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了。
这天林珏在自修室写一份预习报告,心突然就以错乱的节奏跳起来了。
他压着胸口等了一下,等平复以后再看报告,发现把两个单词的词性弄错了,连忙改过来。看看桌面右下角的时间,林珏合上笔电,收拾过后就离开了自修室。
钟楼进行了一次正点报时以后开始播放一段书院校歌,林珏在茶水室倒了一杯咖啡,举着杯子望着外头的钟楼,一边发呆一边喝咖啡。
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还有风,一阵阵都显得冷森森,一副将要下雨又忍着不下的情势。
手里的纸杯渐渐就软了,林珏若有所思地咬着纸杯的边缘,眼神越来越空。喝完咖啡,林珏去往停车场,取车前往市区。
上个星期,林珏在网络上和母亲视讯聊天,许慧琴说她准备过来看看他,顺便给刘阿姨的孙子买奶粉。
林珏学校离关口不近,当天来回时间显得十分紧迫,母子二人商量过后还是决定在市区见面即可。林珏在前一天跟实验室的同学借了一辆车,这样买东西以后也好放置。
本科加研究生,林珏来这边快四年,市区并没有少来。学习之余参加一些社会活动,学长计划那段时间,他跟几个同学频繁地来市区,全是为了增加社会阅历和适应当地环境,一些道路都已经熟稔于心了。
在经过一个红绿灯时,林珏突然放慢了速度,望着窗外街边停留的一个人影,右脚踩住了刹车。
那个身姿颀长的青年人牛仔裤的裤腿塞在一双黑色军靴中,身上套着深色风衣,领口露出军绿色衬衫的衣襟。他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目不斜视地走着。
后头的车辆接二连三将他的车超过,林珏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人走上了一间酒楼。他急忙在交警找到自己以前,找到路边的停车位停车,完全没有思考,林珏就这么径直往酒楼走。
此时正是港民叹早茶的时间,酒楼里几乎坐满了在消磨上午时间的客人。大堂服务员上前来客气地问林珏有没有订座,他稍稍抬了一下手,在门口环顾着整个大堂,但刚刚那个身影并不在其中,满目的人,没有一个与之相似。
一张张陌生的面目,无不再提醒刚才只不过是林珏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