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云螺是开玩笑,还训斥他:“喂,你做甚么!别乱捉弄人,你要是真晕了,珠珠将永困梦中醒不过来。”
卿洛的手从云螺的广袖探进去,捏他胳膊上的脉。少顷,她表情严肃告诉卿衣:“他是真晕。”
“啊?”
“走火入魔。”
“怎么可能!”卿衣差点跳起来,云螺可是他们三个中法力最强大的,就算是寻常小仙也奈何他不得。
怎么可能走火入魔呢?
卿衣担忧李珠珠,遂嘱咐卿洛照顾云螺,查出原因。
卿洛知他意,劝阻道:“原因未明,你现在贸然进去……”
“珠珠性命要紧。”卿衣打断了她的话,“我去去就回。”卿衣闭眼,运气浑身法术,化作一缕仙魂,强行撕开阻碍,进入云螺助李珠珠织造的梦中。
梦中早已是火海一片,卿衣刚进去,就被烟尘呛得连咳数声。不得不用左袖掩住口鼻,右袖挥舞,驱散烟雾,寻找李珠珠。
好在很快找到,火焰眼看就要烧要腰间。卿衣飞扑过去,心疼愧疚一齐涌上心头,口中直道:“是我的错,不该让云螺施法,不该让云螺施法……”不然也不会连累李珠珠成这个样子。
卿衣口中说着,手上不停,念个口诀想降雨浇灭大火,却发现无用。他便再唸个松绑诀,结果发现也无用。卿衣一咬牙,上前用手撕扯荆棘,帮李珠珠脱困。荆棘本就扎手,更兼烈火,卿衣细长白皙的双手上伤痕越来越多,灼过的皮肤立刻变得红肿,紧接焦枯,血往下滴,滴到荆棘上,滴到地上……直到荆棘全部脱落,瞧见挂着泪珠的珠珠再无束缚,卿衣竟裂嘴笑开去。
珠珠未曾思考,直接扑入卿衣怀中。胸脯贴着胸脯,二者皆能感受到自己和对方强烈的心跳。但此时情况危急,并未太在意,卿衣牵着李珠珠的手,拉她逃出梦去。荆棘火唰地一下烧起来,要将整个梦淫灭。
“快走!”卿衣想了想,伸手一掀褪去外袍,往后一抛,覆盖住大火。前方无路,只有底下似绝壁的无底深渊。
“闭眼。”卿衣告诉李珠珠。李珠珠应声闭眼,与卿衣一起纵身一跃,逃出梦中。
回到珠珠自己的梦里。
双足落地,才觉真实。珠珠松了口气,侧首看卿衣,禁不住脱口道:“你脸上划着了。”
卿衣伸手去摸,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两道划伤,被灼烧了,有些枯焦。卿衣没有回应李珠珠,只问扶着云螺的卿洛:“他究竟怎么回事?刚才梦里是涅槃火。”
卿洛点点头。
但凡是妖,都会有天劫。千年小劫,为雷;万年大劫,为火。
只要不升仙,任你法术再高强,只要仍是妖,万年又万年,都会遭遇最终天劫涅槃火,焚烧精魄,灰飞烟灭。
云螺是妖。他虽然法力高强,却一直没有修成正果。
他不是走火入魔,是大限已至。
卿衣和卿洛都明白。
可他们只是两位小仙,上不达天庭,并不能做什么。更何况就算能通禀天庭,上仙们也不会为一位雁妖开恩。
所以卿衣和卿洛轻轻扶住云螺,默默给他输送仙力,尽量让云螺能再醒来一次。
李珠珠不明白原因,但见两位仙人脸上都是从未曾露出过的严肃,便也不做声,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不幸之中的微幸,云螺缓缓睁开眼睛。他眼里竟都是了然,还有释然。
卿衣瞧着云螺,开口道:“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语气是指责,眼眶已湿。
卿衣仰头看天,怕泪落下来。
云螺呀云螺,性子倔,嘴巴臭。做妖总要装作世上最强,每年春天飞过来,都要讥讽卿衣,说他法术太烂,这嫌弃那嫌弃。卿衣总是同他斗嘴,有时候又气又恨,但这会到了最后,却只觉剩下的都是美好。
竟然一直尊他如兄如长。
只是弄不清,这只大雁妖,这只臭烂雁妖大哥,明知道天劫将近,明明要入冬了,却逆飞来寒冷的北国。是想让他和卿洛助力渡劫么?那为什么不早说?干嘛要去管什么晓绿的梦啊!
卿衣这么想着,禁不住含着泪又去看云螺,却发现云螺狠狠地瞪了卿衣一眼,一如往常。
接着云螺又晕过去。
卿衣一脸肃然,扭头恳求珠珠道:“珠珠,我找你要一个梦,你肯给不?”
李珠珠知道他说的上天九梦旨意,如今剩三。自然给他,全都肯给,莫说一个梦三个梦,她的性命都是他救的。
李珠珠狠狠地点头。
卿衣话不多言,直接借助李珠珠,毫不犹豫进入云螺梦中。
欲探清余下那一点点未解之谜。
云螺的梦很简单,一只普通大雁,某一日天降大雨——那雨里有一滴来自菩萨净瓶,云螺因此得了千年寿命。
大雁孤寂独活,春北秋南,往复毫无新意。却在有一年在南方时被人收养,启了心智,修炼成人形。
这数千年都是飞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