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地想到。
一周一次的选修课,这个老师相当豁达,来上课的第一天就说了:“你们不必每节课都来,但我每节课都会随堂小测,取最高分作为你们这一门选修的成绩。”
齐玥每次都不去上课,一直是叫余欢替她写了答案交上去。所幸都是些ABCD的单选题,多抄一份时间也够。
老师依旧是惯例说些不要作弊不要替别人作弊的话,简直毫无威慑力。余欢埋头地答题。
如往常般把试卷收上去后,老师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翻开课本,开始上课。而是悠悠地对着讲台下的学生说:“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作弊不要替别人作弊。要是今天谁被我查出来了,这门选修课直接零分,明白了吗?”
说完就开始数教室里的学生人数,数完后又开始数试卷有多少份。——如果人数和试卷数量对不上,显然就是有人替没来的同学多交了试卷。
余欢懵了,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万万没想到老师会忽然查人数,更没料到被查出后所面对的严厉惩罚。
心中无数纷杂的情绪纠缠着她,悔恨?懊恼?未有将复杂思绪抽丝剥茧的心情,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眼中含着的泪几乎就要掉下来。
数完试卷数目后,老师点头:“你们班还不错,没有人顶替作假啊。”
什么?
余欢愣住了,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那一瞬间地狱天堂的感觉,她很多年后都记忆犹新。
也许是老师数错数了。余欢这样想到。
之后余欢的心思根本不在课堂上,老师讲了什么逗得哄堂大笑,她亦不得而知。思绪胡乱地搅扰着,一边庆幸没有被发现,一边又担忧着下一次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这些念头乱糟糟地在她脑海里翻滚,简直搅得人不得安生。
直到下课,她才回过神来,匆匆地收拾了课本。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过来,随着纸张呼啦啦的声音,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她脚下。余欢弯下腰拾取,却因此看清了纸上的内容。
是一张填好答案的试卷。
余欢抬头,林初意正站在她面前,向她伸手,神情是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
余欢下意识递还给她,林初意从她手上取回试卷,低低地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
原来如此。
不是老师点错了数,是林初意根本没交试卷。齐玥的那份试卷便代替了林初意的名额,所以人数才会刚刚好对上。
林初意,她到底是无心为之,还是有意帮她一把?
余欢咬着唇,默默思量良久,却终究无果。余欢实在是想知道答案,又不敢和林初意搭话生怕激怒了齐玥,便写了张纸条,悄悄地夹在林初意的课本里。
“那天你为什么不交答卷?——余欢”
但这张纸条却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音了。
三天后,正好轮到她和林初意一起值日。其他同学纷纷离校回家了,只剩她们两个。
“余欢。”林初意叫住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懒散。
“嗯?”
“懦弱不是你一再妥协的借口。”
余欢怔住,良久才反应过来,这便是林初意给她的答复了。并同时意识到林初意特意避开了齐玥。
一边告诉她要反抗,一边又为她留了余地,不犯齐玥的忌讳。
余欢默默地咬住下唇,不知在想什么。
后来,余欢拒绝了齐玥再一次的蛮不讲理的要求。被孤立被冷落,但她越发努力地做自己的事情。她解出了班上其他人都做不出的数学题,让其他人不得不来请教;她在绘画中得了一等奖,文艺委员不得不请她出手帮忙;她短跑成绩班级第一,让其他人不得不在运动会那天为她加油为她喝彩。
她越来越优秀,也越来越自信。
可是却有一种郁郁的不满足感。这些因为林初意所生出的勇敢,却独独缺了最重要的观众。
林初意。
就在她鼓起勇气一往直前的时候,林初意开始断断续续地请病假,后来干脆地请了长期病假。她有心去看望林初意,却根本不知道她住的是哪一家医院。
再次重逢的那天已经是中考了。
她只是在人群中看见一个匆匆人影,便失了理智般地,唤着林初意的名字,挤开人群走到那边,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怅然若失。
后来很久,陆陆续续听到很多关于林初意的传闻,那个在心中藏了很久很久的名字,被众人以或羡慕或嫉妒或嘲讽的语气神态提起。
她忽然想起无数个月明无云的夜晚,晚风轻轻掀起窗帘,漾起一浪又一浪的波纹,清白的月光映入窗台。
于她而言,林初意就是那一捧教人情不自禁掬起的月光。
但是,人是会变的。
林初意会不会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了?
她刚想咬唇,却意识到她已经很久不这样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