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被胶住了一样,牢牢沾在从良的身上。
像做梦一样,一切都让他难以置信,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初见这个女人时候的憎恶到现在马上就要跟她组成具一个家,还是具有法律效益的家,姜寅心中满满的都是酸涩和喜悦。
这个城市即便初冬,早晨的风吹过也并不凛冽,背靠着的玻璃门迎着阳光,还被晒的暖呼呼的,从良正嘶嘶哈哈的对抗一个刚出锅的油炸糕,风吹过去,把她那牛犊子舔过一遍似的的发型给翻了个背。
姜寅咬包子的手顿了下,有点不忍直视,伸手刚想给从良扒拉过来,看到自己空荡的小指和无名指,顿时好像又被拉回那个混乱的夜里。
他被一个浑身上下没挂几片儿布的女人尖叫着拽到身前挡刀,他们当时得到的命令是收拾这女人,这女人大把的不堪入目的照片资料被那些流氓传阅,被绿成农场主的刘大少让他们不用顾忌,留口气儿就行。
但是姜寅从来都不跟女人动手,他当时趁着混乱,就盯住个身形和他差不多的在对打,混战就是这样,出手了就行,对方显然也是这冲着这女人来的,一脚踏多船,直接翻进了阴沟里,被揍的嗷嗷叫一点也不招人可怜。
他不知道这女人啥时候蹭到他的身后,也不知道怎么被拉着挡了刀,两根指头滚在地上,让他无暇顾及干架,就顾着低头撵指头,理所当然被人给闷棍砸昏过去了,这种亏姜寅从来没吃过,他当时把这女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当时他想,再让他遇见,他决定不管男女,先揍了再说。
后来就是少管所,莫名其妙出现口口声声暗恋他的女人,甩钱要泡他的小富婆……姜寅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完全就无法把眼睛从这莫名出现的女人身上挪开,以至于知道她就是害他掉指头进少管所的那个婊字,第一个反应不是恨,是怕,怕这女人给他钱跟他纠缠,都是逗着他玩的。
他从来不玩,他也玩不起,姜寅无比庆幸自己到底是没控制住自己,把这女人扯进了那个黑漆漆的包房,混乱又绝望的表明了心意,爱上一个婊字他不觉得怎么样,但是爱了不敢上,才是真怂逼。
真庆幸。
姜寅叹口气,伸手用三个指头,把从良的那一片头发翻回去,黏糊糊的发胶打多了……
现在这女人就要跟他有一个家,他从很小就开始渴望却一直遥不可及的家,姜寅所有的感官都跑去不知名处狂欢,徒留一个驱壳在机械的支使自己,显得木木愣愣的,嘴唇被烫的通红,舌尖也被烫麻,一路麻到心里去。
八点多,门开了,从良把没吃完的早餐倒在路边喂瞅了她半天的流浪狗,抓着姜寅进门,工作人员见他俩是进来登记结婚的,还打趣了几句,从良笑的开怀,姜寅却全程僵笑。
“你怎么回事?”照一寸照片,从良把头歪向姜寅的肩膀,小声说:“这可是要贴在结婚证上的照片,您能不能别笑的活像是被土匪强迫做压寨夫人的小媳妇?”
姜寅腰上被掐了一把,勉强回了点神智,但是回来了也不对劲,转头就去亲从良的脸蛋,把按快门的摄影师都逗乐了。
最后照片照了两组,一组正经坐着僵笑的贴在结婚证上,一组姜寅神游一样亲她,却满脸痴迷的,也洗出来。从良一整排都塞在钱包里,土的要命的红背景,小小的四四方方照片上姜寅闭眼亲她的神情,看的从良心里直冒泡泡。
——谁说感情是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
两个小红本本拿在手里,出婚姻登记处的时候,从良真心的忍不住感叹了一句,“结婚可真便宜,还不到一百块……”
姜寅像个小木偶一样跟着从良,公交车上任从良掐掐捏捏,只瞪着手里的小红本本魂不守舍。
从良也开心的不行,她三辈子,一辈子扔了太后的身份,只能没名没分,一辈子顶个原身的已婚名头,这辈子总算“有了编制”兴奋的只顾着叽叽喳喳胡言乱语,俩个各自神不附体眼神飘忽的人,要不是偶尔极其默契的回头,缺德又旁若无人的亲吻,完全看不出是一块儿来的。
两人坐着公交车到了一个市场门口,从良拉着姜寅跳下车,顺着一大排卖菜和卖鲜肉水产的摊子穿过去,拐上一条居民楼密集的小路。
从良拉着姜寅走过一个正在收摊的早点摊位,躲过睡过头猛蹬自行车一阵风没影的穿校服学生,电线上落着的小家贼叽叽喳喳,等到他们在一个门脸儿不大的橱窗前停下,姜寅终于被这浓重的生活气息拉回了悬空在半空的神智。
从良紧张的看着姜寅的神色,掏门钥匙的手都直哆嗦,姜寅愣愣的环绕着四周,嘈杂的小路,各自忙碌的人们,他像是跌入了一个梦境,张开嘴半晌,转头看到从良充满期待的神色,眼泪毫无预兆的就那么夺眶而出。
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姜寅狠狠抹着脸自我厌弃想。
“很好……”姜寅知道从良想问什么,抹不过来脸上的水渍,只好抱住从良,把头藏在从良的肩膀,“我很喜欢这里!特别喜欢非常喜欢!”
最普通的生活,也许喧闹嘈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