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不言,苏沐雪只觉懊悔,她本是科举为官之人,怎地问出此等闺中女儿家任性的话,周池羽转头看她,把她的柔荑紧握在手里,“只愿能不负天下,亦不负卿”,
苏沐雪心中一阵涌动,几乎要脱口而出,若有一天,非得取舍呢?可她抿了抿唇,沉默了。
周池羽岂能看不出她眼神里的情绪,只是她不问,她则不说,有些话,无论真假,都说不得。
“你去见过皇弟了”,周池羽岔开了话题,这句话是肯定的,“嗯”,苏沐雪点头,虽说周池羽许她自由行走,但皇宫里遍地是眼线,她去过哪里,做了什么,自然有人报给皇帝。
一时静默,周池羽才开口,“他如何了?”,“抚琴吟诗,倒也自在”,苏沐雪应道,从一应布置来看,周池羽并未苛待囚禁的周仁。
帝位之争,皇子相残,新皇登基后,对其他皇子,轻则流放,重则斩首,囚在宫里,吃喝应有,应算是手下留情了。
“嗯”,周池羽点头,又陷入了沉默,苏沐雪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他,他说,他本就无意皇位,不过是随波逐流,如今,得其自在”,
周仁其实不似景弘帝,景弘帝自幼受端后教诲,深谙宫中权谋之道,只是龙体常年受急病摧如枯槁后,渐渐失去了雄心。周仁更像景文帝,喜诗词歌赋,无心朝事,可他身为嫡子,有苏皇后在后面推波助澜,再加上苏家的位高权重,才将他推到皇位之争中。
周池羽点头,眸色冷淡,让苏沐雪咽下了求情的话,她身在其中,亦知周池羽的顾虑。
苏沐雪见完周仁后,便去了苏皇后被囚的宫殿,只可惜被拦在门外,只听守卫说,苏皇后自被囚后,情绪极不稳定,还曾伤过身边的宫女,再受不得刺激,苏沐雪知道这是周池羽的授意,也不硬闯,便离开了。
从前的她跟周池羽,不过是豆蔻芳华的少女,自幼相交情深,如今,她们之间隔着太多的东西了,行走的如履薄冰,可是……
苏沐雪垂首敛眸,看到两人相握着手,至少,她们依旧相牵,彼此再无旁人闯入。
桃花渐落,那曾经满目的芳华凋谢一地,总是怅然,苏沐雪暗叹光阴最为残忍,余光里看到官舍外的宫墙角落里有一片翠绿的衣裳,苏沐雪奇怪问道,“翠儿”,翠儿背着身抹掉眼泪,笑着迎上来,“苏大人”。
苏沐雪问道,“你怎么从羽殿来这里了?”,“奴婢想苏大人了,便来看看”,翠儿低着头回话,“抬头说话”,苏沐雪见她抬头,眼眶红红的,关切地问道,“怎地伤心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
翠儿抹了抹眼角,低头眼珠转了下,摆了摆手,“皇上看重苏大人,宫里谁敢欺负翠儿,不过是收了家信……”,“原来翠儿是想家了”,苏沐雪轻声道,心里泛起酸楚来,
翠儿知是引起了苏沐雪的伤心事,慌乱举起手里的食盒,“苏大人可是要吃些枣泥糕,今晨刚做的,奴婢特地送来让苏大人尝尝”,
苏沐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难得你心里惦记着我”,“你若是想家了,便写封家书,叫人送出宫去,也别叫家里人担心”,
翠儿一听,又是红了眼睛,哽着喉咙,“苏大人”,说着翠儿就流下泪来,抽噎道,“苏大人这样好的人,这辈子都会随心如意的”,
“傻丫头”,苏沐雪轻摇着头,接过食盒,说道,“快回去罢”,翠儿应了声,看着苏沐雪,欲言又止,一跺脚走了。
苏沐雪摇了摇头,回官舍点烛,这几日周池羽没过来,官舍的其他几位女官也不曾回来,她一个人住着,竟有了几分寂寥。
官舍外有几声细碎的脚步,停在门外,苏沐雪微凛,入耳的脚步声沉重,哪个男子竟在夜里显身女官的官舍外,她刚要起身,就听到门外传来于连的声音,“苏大人,于某有几句话想说,不知是否方便”,
“夜已深了,于大人有何事明日再说罢”,苏沐雪坐在案前,朗声说道,与男子在官舍私会,这事传出去可不妥。
“于某明日便要启程赈灾,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苏大人若是不愿出来,于某就在门口说了”,于连提高声音道。
苏沐雪起身,推开门,见于连一袭墨黑的锦袍,神色冷寂,立在檐下,投下了的阴影,“不知于大人有何要事,非得深夜到女官舍,落人口舌”,
于连朝着苏沐雪微躬,树叶的阴影在脸上晃动着,斑驳着,看不清神情,“于某此去,不知何日再回,有些话不说,怕是再说不出口了”,
“于大人有话请说罢”,苏沐雪知道不应他的话,恐怕是不会罢休了,垂首拢袖道,
于连抬头,视线打量着她,气质淡然,是胸有丘壑,性情温柔而沉淀的淡然,如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淡然,他却在嘴角扯起了笑意,今夜,他倒想看看,素来宠辱不惊的苏大人,又会是如何的淡然处之。
“当年的沣州之乱,苏大人可曾记得?”,于连问道,“记忆犹新”,苏沐雪答道,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叛军屠杀百姓,而后军队破城剿灭叛军,仿佛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