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战心性,越是吃痛脸色便越是兴奋异常,左手出掌继而反握成拳蓄力于腰部,探出时整片水流霎时扭曲,炸裂声迟缓些许方才作起,一道水涡自水底蹿出直冲天际。
一时再无丝毫声响,水下安静而昏黑,老人瞧不真切湖底风光也无法确定那太过兴奋的一拳是否击中了陈小咩,想着先浮出水面,却觉得脚踝好似被人拖拽反沉向深邃湖底,更有一股水流汇聚成拳不断砸在他的脸庞身躯,却终究如小打小闹无法致命。
陈小咩分明已入宗师境界,可仙人体魄不经打熬与近乎天人的穆无常实在相差太远了——
穆无常笑容狰狞如恶鬼猛兽,张开臂膀撕裂开整片水流,昏黄光亮投射而下照亮了整片湖底,终于将那潜藏湖底的陈小咩暴露了出来。
光线明亮的刹那,陈小咩心头一沉,随即肩膀被一只手掌牢牢箍紧,一记拳头砸在她的面门,将整颗头颅砸人地底。
水流涌动再度合拢,周围一切又一次黑暗下来,穆无常张狂大笑抡起拳头朝着女孩头颅一次又一次不住的砸落下来,整片湖水一阵一阵的颤动摇晃,想来那橙衣女子已然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陈小咩觉得整个身体都已然碎烂得柔软不堪,血腥味升起又被湖水冲散,疼痛为何物则早已麻木了,昏昏沉沉想要头脑中只剩下了困倦,意识一点一点睡去,心神一丝一丝飘散。
好累,好想便这般睡去——黑暗之中一枚如萤火虫般的闪动光芒自天际而来。
奇怪,奇怪——分明已然瞧不见了,为何还能自湖底看见穆无常的狰狞面容,看见穿透湖底漆黑之上湖面闪动的粼粼阳光,看见一枚银白宝剑从天而降?!
陈小咩如死而复生的活尸骤然奋起,双腿抬起死死扣住穆无常腰肢,又于老人惊异间抬手环抱老人身躯臂膀。
一枚天剑如锐利剪子撕裂脆弱布匹破开了整片湖面,穆无常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已动弹不得,不及思虑,连同身下不顾生死的白发女子刹那间被那柄声势惊人的飞剑穿透身躯。
大江破开口子直见湖底泥土浸透鲜血红得怖人,已成半个仙人的穆无常大口呕出鲜血却见穿透自己身体的宝剑乃是那柄与自己“不是冤家不聚头”的白凤凰——那曾是白发神仙的佩剑!
“君亦然——?!怎会是君亦然……”
弹指于剑身,将这柄突来的宝剑震出身躯,老人再度呕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脸容表情已成灰败,
浪潮再度合拢,穆无常捂住血流狂涌的心口随浪潮浮出水面一时只觉浑身境界力气被这一剑抽空。
白凤凰是白发仙人的佩剑,沾染了多少恶鬼血渍,被这柄剑刺透与被恶鬼毒牙啃咬又有何异?
穆无常笑容惨淡,自觉那白凤凰指向的分明是陈小咩,多半是北寒剑神在迁怒于这女娃娃不曾好好看护住白仙尘,只是如今却反被陈小咩利用重创了自己,时机之巧妙、毅力之顽强当真令人惊叹。
该死……真是该死……怎会遇上陈小咩这么个地痞无赖?武道境界分明只是区区宗师境,却如打不死摆不脱般难缠,如今别说前去北寒与君亦然一决高下了,活着走到北寒都有些难处,好在陈小咩却已是必死无疑——
“咳咳——”
又一人浮出水面随即响起一阵女子的咳嗽声,穆无常脸若素缟浑身一颤如坠冰窖。
那又是陈小咩——竟然……居然又是陈小咩!
为什么……为什么她至如今还不曾死?
莫非她当真是死不了的怪物?!
对了……对了!
一定是白仙尘!一定是白仙尘临死为她施了何等禁忌、何种秘术!
还是说她为了活命吞下了白仙尘的内丹,登仙境而得长生?
不……不!都不是,都不是!
穆无常捂住胸口流血不止的剑伤,神情扭曲狰狞如丑陋困兽,再无半分的仙人气度。
陈小咩是瞎了的双目之人,双眸本该是一片茫然无神,然而为何眼底却露出这样肆意的华彩?!
“你并不曾瞎眼?”穆无常声音隐隐中气不足,询问话语带着诸多不确信与疑惑。
陈小咩若有所思神色颇为古怪,扭头四下张望却又不似作伪,忽而抬起手掌,任由一柄凤纹宝剑穿透湖面险些斩下她的臂膀,却被女孩一派理所当然以两指恰好拿捏住致命剑尖。
世间曾有一位可预知未来天象的小女子,正如同眼下陈小咩一般盲了双眸,也正是眼下这位橙衣女子临危登宗师伪境出人意料将其斩杀。
爱惜武才的穆老仙人一度叹息,将小葵儿这块百年难遇的大好材料送予陈小咩做武道攀升的垫脚石着实太过浪费,却吃惊发觉眼前的陈小咩竟似一块不知疲倦为何物的贪婪海绵,无休止的汲取周遭的全部,至武艺招式、至心法境界、至如今预知了天机!
为何总是杀不死陈小咩?为何在致命处这女娃娃总能躲闪去要害?一旦登上宗师境界,“小葵儿”是如何恐怖的存在穆无常心知肚明!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