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越听越觉得困惑。这画乃是天子所赠,这么说想要离间阮希希和林销之间的关系的就是天子?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为何这般千回百转,叫人费解?
阮希希仿佛看穿了祝柔儿的心事,眼中掠过一丝波光,解释道,“天子灭了河广山庄,叫人将顾叔叔的尸体肢解了,你们可想过为何唯独肢解了顾叔叔的尸体?”
林销经她提醒,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对顾晋这等江湖人不屑一顾,特地肢解了顾晋,难道是想提醒我那封信就在他的肚子里?”
阮希希点头,余光觑了觑祝柔儿,对着林销叹息一声道,“所以这封信便出现在了你我的面前,且是由你给我瞧的。天子想让你相信,是顾晋当年设计引you我父亲元逝前去营救林伯伯、最终导致我父亲身死的罪魁祸首。”
林销抿嘴,额角隐约有青筋皱起,声音骤然低沉了下去,“天子想让顾晋承担罪责,想让我以为是他为了武林盟主之位,不惜设计构陷自己情同手足的师兄弟;是他为了那笔财富,居心叵测地像是一条毒蛇一般在你身边蛰伏多年……”
林销讲到此处,忽然觉得心口一窒,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转瞬之后,她居然怒极反笑,痴痴道,“若顾晋蒙此冤屈,就是我林遥的过错!”她说罢愤恨地捶了自己心口几下,懊悔、痛苦至极。
阮希希立即上前搀扶住她,怕她过分自责,蹙眉担忧道,“林狐狸,既然你已看透天子是这般奸诈阴险的人,你还要跟从吗?”
林销侧首睨着她的脸,这样一张清丽绝美的脸庞,差点就要蒙上一层永远也揭不开的阴霾。
如今想来,天子送来的那幅画,用的墨水的确就是水寒,笔迹也与自己父亲林随的相差无几,这一切的一切,若是被希希查出,怕是会将二人关系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阮希希会以为是林销特意派人去伪造那封信,是林销故意将顾晋刻画成一个卑鄙小人,这样一来,阮希希就可以不追究天子血洗河广山庄之仇,因为顾晋父子本就是阮希希的仇人!
水寒,原本就是贡品,天子完全可以再取一块,再叫一个擅长模仿笔迹之人模仿林随的字迹……
天子之计,一环扣了一环,叫人无法揣测和喘息。
林销能够想到,在日后对峙的时候,那派去安阳的十卫、与守在自己身边的缪俊以及那派去核实的官员,都会一一临阵倒戈……
天子想要从根本上,完全摧毁自己与阮希希之间建立起来的信赖,他想拆散她和阮希希!
阮希希见林销脸色不佳,正要劝她去坐着,却见林销猛然抱住了自己。阮希希能够感觉到林销手臂的力气,虽然自己是习武之人,但还是被她牢牢禁锢着。林销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只想紧紧地抓住眼前之人。
阮希希叹息一声,伸手反抱住了林销,手掌轻抚着她瘦削的背脊,像是母亲在温柔地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林销在阮希希的耳边道,“从前我觉得他很可怜,他的父皇是个疯子,常常在他眼前打骂他的母妃。她的母妃常常遍体鳞伤地回来,他说有一次,都见着她的肠子了……”
“他没有玩伴,兄弟姐妹也不理会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他被彻底的孤立。谁曾想,他的父皇居然会传位给他?或许是以为,他是最像自己的那个皇子吧……入住了他父皇的宫殿,他夜不能寐,总以为他的父皇还在宫中,所以……”
阮希希知道林销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是惊世骇俗的。
果然,只听林销一字字道,“所以,他挖了先皇的遗骸,挫、骨、扬、灰……”
阮希希大惊,纵然她见多识广,却也未曾见过这般疯狂之人,居然将自己入殓的父亲尸体无端挖出来折磨,这个人心里到底是如何的麻木不仁?!
阮希希低低唤了一声,疼惜道,“林销……”
林销苦笑道,“不知道为何他见我的时候,总能压抑他心底里的暴戾张狂。或许在他最无助的那段时间,是我陪着他,我没有厌恶他,所以他对我与旁人不太相同。而我也需要他的力量来保全自己,来为所欲为。所以,我们就成了相互依存的寄居蟹与贝壳,谁也离不开谁。”
阮希希眸色微动,“天子疯狂,或许是因为他所在的位置。若他肯从金銮殿走出来,可能事情会变的不一样。”
林销道,“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若有朝一日从皇位上走下来,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这么说,你怜惜他?”
“希希,我同他是一样的。”
祝柔儿听着他们交谈,隐约之中察觉到了一丝丝的火药味。祝柔儿再细细盯着这两个人的脸,林销长相俊雅,眉宇之中隐隐带着一股子英气,但同时也有一点在朝堂之中锻炼出来的阴郁诡蛰;阮希希的面貌则是仙姿极品,是祝柔儿此生见过的最为美丽的女子,且她善良机灵,为人处事都颇有自己的办法,叫人一见倾心。
这两个人,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此时此刻,或许会因为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