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门开了。
他走进去,关了门。空气中弥漫着白茉莉的香气,玻璃房子里,一张精致的水晶桌上,摆了一个合葬的骨灰盒,和两束已有萎蔫的白茉莉。
严勋将带来的纸盒打开,里面是两束新鲜的白茉莉,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他将旧花换下来,又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拭了拭桌面上坠落的液体,认真而虔诚。
半个月来,这是他日日都做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他在桌前的软垫上坐了下来,静静看了会骨灰盒上两张年轻漂亮的面容,缓缓开口:“你托我的事,我完成了。”
又是很久的静默。
外面的天空已染上血红的晚霞,一如那夜烧得欢快的漫天大火。
“伯母她很好,我会一生奉养她,您放心。”
晚霞在流云中躲躲闪闪,渐渐褪去。大厦里渐渐安静下来,可这里,却从不曾喧闹过。
“不早了,我回去了。”
严勋起身,向着桌子躬身拜了拜,眼中似有怅惘,最终化为一滴清泪,落在枯萎的白茉莉花盏中。
回到家,正是万家灯火最为通明的时候。他轻轻敲了敲门,便有妇人迎出来,为他开门,又接过他手中的包,极为怜爱地将他望着。
“伯母,久等了,我去做饭。”他笑着带妇人进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阿勋今天累不累啊?”妇人对着他,眉开眼笑。
他轻声回道:“不累。”想了想又道,“最近公司有新项目,歆然她很忙,但一直记挂您,还让我给您带了礼物。”
妇人脸上满是惊喜:“是吗?”
严勋拿出一个精致的抓绒小盒子,里面是一条嵌了钻石的手链,很是漂亮,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他取出来为妇人带上,评点道:“歆然眼光好,这条手链很衬您。”
妇人乐得合不拢嘴:“好,好,歆然眼光好,才挑了你这么好的人,等你们结了婚,有了孩子,我就放心啦。”
严勋神色一僵,随即微微一笑:“是,伯母,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歆然,你会怪我么?会怪我没能料到伯母也被时鄞下了慢性□□,会怪我用催眠术改了伯母记忆,给她编织一场最后的美梦,会怪我没有按照你的吩咐让郁然与伯母团圆,还是会怪我不曾亲口告诉你这一切?
又是半个月匆匆而过。钦荣步上正轨,又恢复了如日中天的盛况。妇人的生命走到尽头,怀着对女儿未来的美好期望,在严勋怀里去得安详。
料理老人的后事,严勋用了一天。他将萧郁然带到妇人坟前,交代她清明寒食,务必一祭。郁然疑惑,他便只道是曾对萧歆然有恩的一位老人,现托付给她,由她继续这份未完的恩情。郁然应得痛快。
他最后去看了一眼萧歆然,在玻璃房子里,从黎明破晓,坐到了日暮黄昏。
夜里,他独坐灯前,用一把匕首,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早该来陪你的,歆然。
☆、番外一·陪伴
自从萧歆然记事起,身边就陪伴着两个小男孩。吃饭时三把儿童椅排排坐,睡觉时三张儿童床紧挨着,玩玩具时,两个小男孩簇拥着她,争先恐后地把一件件“宝贝”塞到她怀里。
后来牙牙学语,知道了两个男孩的名字。严勋是哥哥,安林是弟弟,年岁上都和她相差不过月余。她四岁时郁然才出生,在那之前,他们是她唯一的玩伴。
他们很照顾她,她很喜欢他们。
作为萧家身份特殊的长孙,萧歆然从小就受到了严苛的教育。严勋和安林自然也和她一同经历。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活泼爱闹,送去幼儿园的第一天,萧歆然被一个孩子抢了玩具,严勋和安林联手将那孩子扔出了教室的大门。
回到家,受了惩罚的却是萧歆然。那天,萧永言用戒尺让她第一次学会了“管理”一词。但彼时她毕竟孩童心性,揉着被打得红肿的小手,觉得有些委屈。
严勋安林虽未受罚,但此后再不敢胡作非为。
小学开始,严勋父母做了三个孩子的家庭教师。白天上学,晚上补习,三个孩子却过得十分快乐,只因有彼此陪伴。因为超乎寻常的努力和对学习的乐趣,每逢考试,前三名必定花落自家。只是严勋安林稳重认真,而萧歆然虽聪明却贪玩,总也考不过他俩。
后来被萧永言打了一顿,于是次次名列第一。倒不是改了贪玩的性子,而是严勋安林袒护她成了习惯,总会少考个几分,让她得了第一的位置。需知精准把控放水多少,也是一件有难度的事。偶尔萧歆然发挥超常,倒显得他们与她差距甚远;又偶尔萧歆然神游四方,他们放水也救不了她。
对此,严勋安林很是头疼。以至于后来直到与她共事,遇到什么棘手的难事,还偷偷彼此安慰道不会比考试放水更难了。
但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三四年级的时候,萧歆然没了母亲。第二年父亲患绝症病逝,她也陷入悲痛,此后有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