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分辨不出男女来。
“你是谁?”绣心压低了声音,毕竟是个孩子,她收起了恐惧,问道。
“我、我是住在这附近的渔户,和爹娘走散了...”怯生生的,是个少年。
“那我问你,南方渭水边可有军队把守着?能不能找到船?”绣心连忙问道,在这关头,遇上附近的渔户,也算是运气。
少年摇摇头,答道,“我不知道有没有军队,但是我家的船就在河边一个浅滩里藏着,我爹本想从当铺回来就带我和娘驾船逃走,可是半路遇上了山匪......”
“还有山匪?”绣心的心一下不安起来,无论是兴朝军队还是神威军,半数不会对老百姓下手,而山匪......
“船在那?你带我去!我给你银子!”绣心抓着少年,从刚才听到四周有山匪,她便决定不再耽搁,马上就走。
少年从绣心手里挣出胳膊,戒备地看着她,“你先给我银子!”
绣心微微思索了一下,便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说,“你会不会驾船?只要带我逃走,我再给你三锭!如何?”
少年马上点点头,伸出手,说:“这个先给我!”
绣心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了他,少年将银子收好,对绣心沉声说,“跟我来。”便从巨石边跳到了土堆上,开始往南面跑。
绣心刚从密道里走出来体力已是不支,何况她一介女流,又怎么能跑得过这渔家少年呢?一路是坑洼坡地,转眼两人已经岔开好远,绣心眼看追不上了,后悔相信了他,谁知那少年回头看到绣心没有跟上,便放慢了步子,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快走啊,就在那边的浅滩上!”
这下绣心便安了心,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了少年的脚步。
两人穿过一片碎石滩,少年嫌她走得慢,拉着绣心磕磕绊绊地跑了半刻,却见前方人越来越多,都是些百姓。
“你们从哪里来的?”少年喘着气,问一个扛着担子的大汉。
大汉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是跑的久了,“从、从城里跑出来,我们要去渭水边!”
绣心听得这话,心里算是稍稍安静了一下,这少年没有骗自己,这些百姓都是奔着渭水去的,马上就能离开这里了。
城内,右诩卫集结完毕,李长贵看到东方城楼上一颗火失冲天而上,仿佛将夜幕划开一道伤口,那是李睿发出的信号。
“全军听令,冲锋!”李长贵刚要令下,却被岳世林拦了下来,“百姓还没有完全走开!会伤到人的!”
李长贵一把推开身边这个碍事的书生,“你懂个屁!军令如山!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李长贵带着右诩卫的一万禁军,从南门鱼贯而出,走得慢的百姓被这一队人马踩踏,非死即伤。
岳世林从马上下来,看着被骑兵踩踏而死的百姓,忽然没有半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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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第一眼看到从南门冲出的禁卫军时,还有大批的百姓在南门外缓慢地向渭水的方向逃,“原来是这样!”
韦韵兰见有骑兵要从百姓的队伍里冲过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可现在若是带兵前去与敌人厮杀,肯定会伤及无辜百姓的!一时间这个身经百战的校尉也不知如何是好。
苏锦回头看了一眼,为了隐蔽,神威军的这五千骑兵是成扇形埋伏在山坡上的,心下便有了主意,她下令以自己和韦韵兰为首,两人排一对,依次向敌人冲锋,这样五千人的队伍就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线,百姓看见了自然会闪避,而不会因为骑兵队阵势太长而来不及躲闪。
但是,这也出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排布成直线向敌人冲锋,等于是一点一点地送死,骑兵无法形成有力的冲锋,便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苏锦对身侧的韦韵兰说,“等穿过了百姓,你就带着副将向西去,再将队伍拉开,我会在前面拖住敌人。”
不能韦韵兰反驳,她却已经带着身后的一队骑兵向禁卫军发起了冲锋。
少年拉着绣心奔逃,却听得身后一片凄厉的惨叫,绣心边跑边回头看,黑夜中禁卫军浩浩荡荡从南门冲出,身上的银色甲胄十分显眼,而那惨叫声正是从骑兵的先头部队那里传来的。
绣心对身边的少年大喊,“那是禁卫军,再不快些就要被他们踏死了!”
她这一喊,全然暴露了自己本来的音色,少年顾不得吃惊她是个女子,拼命拉着绣心向前跑去,在这战事里,朝廷牺牲若干个百姓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在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想竭力摆脱身后的骑兵时,又从前方冲来一队人马,战马嘶鸣间,两相对峙起来,百姓们慢慢放缓了脚步,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前方是攻城略地的叛军,后面是凶狠无情的守军。
百姓们惊吓的四处散开,不再集中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