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纪铭便劝说纪文楷,说他是皇帝,不用这么做,毕竟刚刚登上帝位,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等着他做决断。要是整夜守灵,那明日就会觉得疲倦,无法处理政务了。
纪文楷却自顾自地在灵前的一个蒲团上坐下,勾唇一笑道:“二妹妹放心,如今我可是有一位能干的内相,帮我处理政务,一切都交给他,我放心得很。”
说起这个人,纪铭立即有了兴致,低声问纪文楷:“三皇兄,我问你,内相余炜可是以前的韦公公?”
纪文楷反问:“你觉得呢?”
纪铭回想,慢慢道:“那一日,我和大皇姐还有三皇妹被楚王的亲军抓走,眼看要死于刀斧之下,这时内相余炜出现了。他一枪刺|死对三皇妹举起钢刀的楚王亲军将领,然后周围冲上来许多手持长|枪还有弓|弩的锦衣卫,这些人一来,不一会儿就把还负隅顽抗的剩下的那几十个楚王亲军给收拾了,我们也得救了……然后,我看到他对着三皇妹笑,三皇妹当时一脸血,看到余炜晕过去了……余炜亲自跳下马,上前来扶起晕倒的三皇妹,令人抬来一顶肩舆将三皇妹抬走了。我觉着吧,余炜虽然跟韦公公长得极像,可是却硬朗些,也要黑些,瘦些……但是,他对三皇妹似乎比较在意……这么一看,又似乎是韦公公,他没死,又回来了。三皇兄,你说,他到底是韦公公,还是不是?”
纪文楷没有立即回答纪铭的话,而是拿起了一叠纸钱,一张张地扔到面前的铜盆里点燃。火光明灭之间,他想起了在三日前皇兄纪文权的禅位大典上,见到跟随在楚王身侧的新内相余炜那一刻,他也同样跟此时的皇妹纪铭一样,盯着余炜不转眼,心里问:“他是韦瑜吗?像又不像……”
他努力睁大双眼,想要把余炜看得清楚一点儿,也完全忘记了此时正在举行的禅位大典。可惜了他那时候已经成了即将要禅位的废帝的兄弟,不能排在宗室皇亲那一队的前列,他不敢确认。这让他无比着急。他不断向菩萨神佛祈求,这新内相便是韦瑜,他才不管他为何站到了楚王身侧,并为他所用。他只要韦瑜活着,就够了。
当皇兄纪文权突然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了皇叔楚王的胸膛时,他的眼光还黏在那新内相余炜身上,他清楚地看到在皇兄纪文权动手时,站在楚王身侧的余炜动都没动,本来他是该上前一步,打落纪文权的那把刀,又或者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一把利刃的,就如同当初在感恩寺,内相韦瑜护住父皇那样。可是,没有,余炜完全无动于衷。直至楚王被刺,倒了下去,他才上前去扶住他,状做惊恐地大喊:“护驾,护驾!”
楚王的亲军护卫从殿外冲了进来,蜂拥而上,刀剑齐举,纪文权被扎成了马蜂窝,倒了下去,死前他看向余炜,动了动唇,不知道说了什么,圆睁双眼,满脸不甘。
接着又有许多锦衣卫冲了进来,为首的两位将领带人上去护住余炜,余炜下令把在场的臣子和宗室皇亲全部押下去,分别看守起来。然后他领着人疾步走出大殿,等到更多的锦衣卫来到时,他就下令关闭皇极殿的宫门,将还在里头的楚王亲军护卫就地斩杀。于是皇城里头接连不断响起刀剑相碰声和喊杀声,禁城上空飘起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儿……
被锦衣卫押着走出皇极殿的纪文楷回望站在皇极殿门口那身穿大红曳撒,杀伐果断的身影,摸了摸额头。想起那一日去乾清宫恳求皇兄纪文权放过韦瑜,他磕了数百个头,直到额头全部磕烂,血流满面,头痛无比而昏死过去。这以后,等他醒来,就有了头痛的毛病,而且每日发作。就在刚才他还头痛着,不过,这会儿他却觉得好多了。毕竟,老天爷有良心,没有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他磕了头,让皇兄羞辱,可是他却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
“大皇姐,我就送你到这里吧,一定要珍重,记得见到了恩英姐,给我写信。那信的地址我已经给你写在这个里头,你放好。”纪锦站在离京五十余里的仲阳山的山坡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荷包拿了出来递给纪铮道。
在两人身后不远,还有两架马车,以及数十位骑马的仆人。
纪铮接过荷包,紧握在手里头,感激地对纪锦道:“三皇妹,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之前,出了那么多事情,我还以为这辈子无法再跟恩英相见了。你知道,我不是个胆大的人,要是没有你帮忙,我根本不敢出宫。而且,我也不是个决绝的人,要是就此出不了宫,也不会去死,没法子以死来报答恩英对我的深情。”
“那你想怎么做?”纪锦问。
“……我便会依照父皇遗诏,到日子便跟他替我选定的驸马成亲,过无爱而平淡的日子。再生几个孩子,了此余生。”纪铮说得忐忑,看得出来她很不好意思。
纪锦淡淡一笑:“我不是也没去死,死并不是报答。我在想,两个彼此有情的人要是真得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能在一起了,可能活下去,活得尽可能的好才真是报答吧……”
纪铮直直地望向纪锦,忽然说:“三妹妹,我觉着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