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快她便愁了。
这个世界它居然不流通书籍。原因为何,茗茜眨眼间便通晓了原委——这是个尚武的文明世界啊,视书籍如粪土的时代呀。
无奈,茗茜只得自己手记了一个小册子,头一天只教三个字,先试探一下朗月的接受能力。
她觉得,这个程度已然是很低估了朗月的智商,然而令茗茜崩溃得恨不能一巴掌拍死郎月的是,那孩子居然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在她的左暗右示下勉勉强强会了一个“一”字!打脸倒不算什么,只是这智商真的不用捉急么!
茗茜顶着愁云惨淡的脸来伺候小世女用膳,小世女是个心宽体胖的人,从始至终都只为桌上丰盛的美味佳肴倾心绝倒,经过长久的历练,已然臻至目无全牛的境界,当之无愧的当世第一好手。倒是小世女身侧近身伺候的领头小厮素怀蹙着眉头颇为厌弃地看了她一眼。
“在世女跟前做这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当真以为这府里无人能敛住你的心思了?他日是不是也要骑在世女的头上为所欲为了!你既不愿伺候咱世女,便下去吧。”
茗茜一回神便听得她可以走了的话,双脚也不自觉地听话,转身若有所思的朝着门口挪去,临踏出门槛她忽然醒神,赶忙又转过身去,随即眼睁睁的看见在她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下,不仅“病情”大好了,膀子也壮实了一圈的小世女,正嫌弃的推开离她最近的碟子里的各式调料,小恶狼般直扑向其他大盘子里的翻版中式寿司。
茗茜看着小世女已然吃得那样香,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心中决定还是算了,随即转身离去。
茗茜近些时日非常的惆怅,惆怅到日渐憔悴。
她实在无法理解那得是咋长的脑袋瓜子,死活学不进去,连她这样出了名的好脾气都被磨得失了几分耐心。
小朗月只对她的小姐姐的事有着胜于常人的敏锐观察力,知道自己于识字这一途上不开窍,总惹得小姐姐失望落寞,便也跟着失落难过。
姐妹俩成日的顶着两朵惨淡愁云在自个儿跟前晃悠来晃悠去,便是阿山这样来自以性情温顺著称的民族的人都忍受不了的想翻白眼,最终将这碍眼的两姐妹赶一边玩去了。
茗茜带着蔫嗒嗒的朗月在院中池塘边静坐思考人生,望着眼前纯天然无人工开发痕迹的天然水塘,终于又回了点血,重拾书册,继续教育自家小崽儿。
“朗月啊,你靠过来,我跟你说啊,”茗茜老神在在的葛优瘫在池塘边的大石旁,招招手示意朗月近前,待到朗月垂着脑袋在她跟前驻足,又柔和了面容,抚摸了几下那一头令她羡慕嫉妒恨的乌黑浓密小卷毛,面上和蔼道:“今后姐姐不逼迫你学什么大学问,然,会识字断篇,在外头总归是好的,”又动手将手中的小册子掀了几页,“这是二十六个字母表,我给你列下来了,不求让你挨个儿记住,每天这么翻看个一回两回增加一些印象都是好的,嗯,这个呢先不忙活,现在我教你几句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诗句,当然,也不求你通篇记住,听多了念多了,你总该会的吧。”
朗月哪敢说就是不会,木讷的小脸上隐隐露出几分泫然欲泣的味道,点了点头,“嗯。”
茗茜亦欣慰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信手拈来一首启蒙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诵完了还不忘解释一下这首诗的意思,“这首诗呢,主旨上说的便是食物来之不易,教导我们不要浪费食物,珍惜食物。”
很显然,这首诗难到朗月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首诗她听不懂也不会背,就小姐姐说的这个意思,她也不能理解。
在她的概念里,甚至于在这个世界全人类的思想概念里,就没有浪费食物这一概念。人们永远都处于一种吃不够啊吃不够的无底洞状态中,哪里还会浪费食物。
倒是小姐姐,每次都用最小的碗,也总是会剩下半碗饭,吃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馒头也总是啃一大半留一小半,吃菜也总是几个菜轮几筷子就饱了......哪次不是她吃小姐姐的残羹剩饭......
茗茜显然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深意,犹自一副宗学夫子的做派,就差昂首挺胸摇头晃脑地撸着山羊胡了。
“好了,现在,随我念,锄禾日当午。”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谁知盘中餐......”
远处一行身着深浅不一花样不齐的青衣小厮正嬉闹着闲庭散步,忽闻池边隐隐约约传来孩童稚嫩的朗声,不由得面面相觑,绕过眼前一排参差不齐的柳树行,这才远远瞅见那张颇具标志性的一张小花脸,正半对着他们这边老神在在的念叨着些奇怪的话。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重点是那两个无知孩童的背后就是中武侯府唯一一处鉴赏性池塘,更重点的是这个池塘同这府里的主人家颇有渊源,一直是个禁地般的存在,自中武侯王夫故去后便无人敢近,那两个孩子怕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