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勋笑了笑:“可我如今不是个好皇帝。”
赵梓砚没有接话,只是上前几步:“中书大人,这份诏书,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李赋抬起头,朗声道:“君上此前腿疾未愈,这份诏书若公布只是徒惹非议,动摇人心,如今君上腿愈,臣不敢辜负先帝所托,延误社稷。”
赵梓砚看着底下心思各异的百官,看着身后有些瘦弱的少年,思绪的纷呈,李赋几乎把她的路堵死了。今日有了这份圣旨,若她不继位,不但是抗旨,而且日后对于赵勋而言一直是一个阴影,他如今年幼尚有一颗赤子之心。可是身为上位者,赵梓砚太明白,一个人会变很多的,尤其是当他有了自己的臣子时,一个原本可以继任皇位,却又放弃皇位的摄政王,大概是忠于他的朝臣千防万防的对象吧。
到那个时候,一旦有人开始不断提起,她的存在不但护不住西南王府,更是牵连他们的根源,因着在旁人眼里,大概没有谁会甘心放弃那个位置。这也是为何当初她选择直接争夺皇位,而不是扶持其他人,思及至此,她缓步上前,接过李赋手中的诏书,沉声道:“梓砚,接旨。”
刹那间,底下众人齐声高呼:“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言卿同众人跪在下面,在场所有人俱都三跪九叩,唯有她和赵梓砚相互对视着,赵梓砚眼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傅言卿神色复杂,眼里又是心疼,又是宽慰。
“众卿平身。当日朕曾立誓,不纳王夫,终其一生不会有子嗣,今日朕未能禀存当日之心,但绝不会再食其言,只要太子未有大过,绝不废储,还望诸位秉正其心,好生教导辅佐太子,所有异心者,定斩不赦!”
“臣等谨遵圣令,不敢有违!”
赵梓砚走过去,扶赵勋起来,温声低道:“勋儿,皇姑姑等你,待你能独当一面,定让这天下臣民,甘心俯首于你。”
她的声音很低,可却让赵勋浑身一震,眼里亦是燃起满满斗志,他早就立下志愿,这一生便以赵梓砚为楷模,要做的同他一样好。
祭祀完,回宫,宫里早就接到命令,将赵梓砚的书房搬到了御书房,寝殿按规矩也需得入住甘泉殿,只是甘泉殿历来是皇帝的寝殿,是不允许后宫妃子留宿,因此傅言卿这身份有些复杂的人,就让后宫一干人愁眉不辗,只能继续留在重华殿。
李盛回来,发现重华殿内赵梓砚的用物都快被搬空了,急出一头汗,连声数落内务府一干太监:“混账奴才,谁让你们把陛下的东西都整理出去的,若等陛下回来发现你们留郡主一人在重华殿,你们就等着陛下发怒吧。”
内务府总管见李盛这么说,也是慌了,这位可是如今新帝身边最亲近的太监管事,他这般说定然是真的,忙道:“李总管指点一二,这……这该如何办,按规矩,这……这。”
“赶紧另置办一套,留在重华殿,如今陛下身份变了,换了用物也是正常,赶紧去赶制冕服用物,对了,有些陛下有些小玩意儿都是换不得的,你们可仔细问琉璃琉瑜,否则小心脑袋。”李盛也有些心累,伺候帝王本就是需得小心谨慎,不过赵梓砚脾气很好,但是一旦碰到跟那位有关的,可就不好了。若把郡主送给陛下的小玩意儿扔了,那可是真要肝颤了。
最后内务府总管看着小太监小心捧着的一个精致小盒子里早就泛黄纸张,嗯,有些破旧的草绳编的小蚱蜢,蜻蜓,一脸目磴口呆,这陛下的喜好着实太奇怪了。
恰在此时,傅言卿和赵梓砚回来了,一干人等齐刷刷跪了一地,赵梓砚目光瞥了他们一眼:“都在作何?”
“回陛下,按规矩需得替陛下更换寝殿书房,还要添置一些用物,重华殿这些也需得帮陛下重新办置。”
赵梓砚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一旁的盒子上,神色一变,悄悄挡在傅言卿身前,目光示意李盛,不紧不慢道:“先不必整理,明日再说,朕累了。”
李盛连忙点头,挥手示意小太监将东西归还,结果小太监走得急,盒子没端稳,直接扔了出去。
赵梓砚连忙接住,盒子却是没合紧,弹了开来,里面的东子被傅言卿看得一清二楚,她眸子一凝,心头不知什么感觉,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东西看。
不过赵梓砚没让她看太久,很快合上盒子,脸色微红,示意那吓得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们赶紧走。
等到只剩两人,傅言卿才低声道:“你还留着?”那些小东西还是当年两人在宫里,傅言卿为了哄她开心编的,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玩意儿,她没想到这人竟然都收着。眼睛有些酸,傅言卿看着她赶紧把东西收好。
“只是舍不得扔,便留在那里了,后来也成了习惯。”
傅言卿过去抱着她,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问她:“为何答应当皇帝?”虽说是遗诏,可是若赵梓砚不接受,也不是非当不可。
赵梓砚微愣,随即转过身,低声道:“我说过,我会相信很多人,可唯独一点,所有可能我都得握在手上,那便是同你有关的一切。虽说皇帝有许多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