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看他低垂的眉眼,弱弱问:“那……”
闻白看着晴朗的蓝天,漫不经心道:“回去后我爸打了我几顿,我妈看不下去,只能这样,我天生就是弯的,再怎么打,也改不过来。”
白姨和游爸爸在一间研究所上班,本科都是医学相关,她自然很清楚,性向是天生的,没法改变,只是喜欢上的人恰好是同性而已,都没有错,只是现在观念无法接受。
闻白说起这些事时,口吻云淡风起,像是在讲述别人的经历,他微笑:“乐乐啊,你喜欢的是郎晴明吧。”
游乐登时脸色一变,口吃道:“你……你怎么知道?”
闻白冲她笑了笑:“四月份的时候,我从S大出来,看见你和郎晴明了。”
四月份,正是郎晴明拍完戏,风尘仆仆来见她的那天。
那时候才七点过,学校大门人少得可怜,郎晴明才情难自已,吻了她额头,本以为肯定没人知道,没想到竟阴差阳错被闻白看了去,她脸上红红绿绿变幻个不停,颇有些羞恼。
闻白见她脸色,就知道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姑娘害羞了。
“爱上一个人,那个人也恰好爱你,这个概率很低,能走在一起,更是不容易。”他轻声说,游乐愣住了。
“也千万别因为你的爱情,伤害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闻白若有所指。
他说完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跳脱阳光。
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闻白摸出手机和耳机,走下楼梯,背对着游乐挥了挥手:“去玩了!开学见。”
游乐顿时被他吊儿郎当的动作逗笑了。
闻白说,别因为爱情,伤害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最爱她的人是谁?这是个根本不用思考的答案,是她的父母。
游爸爸向来理智,但是游妈妈就说不准了,她感性,情绪波动剧烈,如果贸贸然让她知道自己和郎晴明在一起,首先得来的肯定是叱骂,而非理解。
更何况,她不想让妈妈动怒,更不想让她伤心。
让家人知道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暑假,叶韩竹那一拨人纷纷从北方回来了,刚回来就呼朋引伴,相约出去旅游。
一行人又齐齐相聚在五佛山,苏清城再次包揽了住宿地,郎晴明却因为有事,无法与他们同行。
游乐说不失望是假的,但郎晴明行程忙碌,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耽误她的前程。
四年过去,五显寺依然幽静,松柏森森,叶韩竹和游乐拖了两只椅子,放在屋外浓阴里,悠悠闲闲地乘凉。
一年下来,大家多多少少褪去了属于中学生的青涩,叶韩竹还换了个头型,她以前都是齐刘海高马尾,看起来文静又精神,现在倒是把头发全部往脑后梳,发梢烫成卷发,多了丝妩媚气息。
“乐乐,小明的电影上映的话,一起去看吗?”叶韩竹撑着椅子扶手,偏头问她。
游乐睁开眼,心里失落:“看啊。”
叶韩竹察觉她情绪不太对,身子挪了过去,探头小声问:“乐乐,你怎么?怎么这么不开心,是因为小明不能和我们一起玩吗?”叶韩竹长处便是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她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猜测,却一直不敢确定。
看游乐这副样子,她心下猜测凝实了大半,普通朋友哪会如此牵肠挂肚,没有相见便失魂落魄,这样子倒与她思念邵熙时相差仿佛。
游乐强颜欢笑,她打起精神道:“没有,就是有点困。”
五显寺里飘荡着香烛的味道,蝉声阵阵,让她昏昏欲睡,游乐有些恍惚,她似乎看见郎晴明向她走来。
她穿着游乐最喜欢的红色长裙,戴着遮阳帽,一头黑亮的卷发松松扎成马尾,踩着细碎的阳光,踏上青石阶。
她以为这是梦,便闭上眼睛,继续沉沉睡去。
叶韩竹看见游乐埋头大睡,很是无奈,只好自己上前,迎接郎晴明:“刚刚乐乐还因为你不在垂头丧气的,你一来她就睡了。”
郎晴明神情温柔地看着游乐。
“让她睡吧,最近辛苦她了。”她柔声道,随后转头看向叶韩竹,“竹子,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叶韩竹默默地点点头。
郎晴明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太敏感了,也就乐乐傻乎乎地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叶韩竹没好气地说:“得了吧,你忙东忙西的,乐乐她大学同学肯定看不出来,我们都好几年的朋友了,再看不出你们俩之间的猫腻,咱们这几年朋友算是白当了。”
郎晴明:“咱们出去说吧。”
叶韩竹欣然应允。
两人便一起走向青石阶,放轻步子,避免将游乐吵醒。
郎晴明忽然扑哧一笑:“咱们多久没这样边走边聊过天了?”
叶韩竹仰头心里默算:“三年,我们单独聊天,还边走边聊,也就在Q省那次吧。”
郎晴明赞同地点头:“也是那次聊天,你才推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