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涩又哑:“阿九,你想救你的二哥吗?”
我一愣。
她用力的,竭尽全力的抱着我的脖子,脸埋在我的脖子里,泪水淌下,打湿了我的脖子,顺着锁骨一路流淌而下,湿润而冰冷:“阿九,青尢大梦一生,我在这世间等了你好几万年。前生未做完的事情,现在,该我来偿。”
我僵住了身体。
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将五脏六腑都冻结成霜,又像是有火焰从心底升起,将这世间一切都灼烧成灰,唯有那曾经远去的爱恨情仇,重新五味陈杂的在心底发酵酝酿。
我从未想过她会记起来。
我从未想过赤炎终有一天会想起来,我和她曾经的恩怨,情仇。在最后,二哥被困无尽墟,我在昆仑山受困百年,受尽折磨。
到最后,刀剑相向,血染凤冠。
我从没有想过我该如何对她,如何对白珏,这个我曾爱过也彻彻底底恨过的人。
我该如何面对她?在二哥尚还在无尽墟受着折磨的时候,在赤炎想起一切,甚至是因为这份记忆而重新背负起罪孽的时候。
可她是赤炎啊。
可她也是白珏啊。
我曾深爱过,也曾恨如骨髓的挚爱,我前生为她堕魔,后世为她而活。
可我要怎样面对曾经爱过恨过更拔刀相向过的挚爱?
在我的至亲之人,我唯一的二哥在无尽墟受苦的时候,我便和这害死我二哥的人一起双宿□□吗?
我做不到。
我前生爱着白珏,后世爱着赤炎,爱着她们俩相同的灵魂,可是就只是爱,就是伤害亲人和挚爱的理由吗?
如果她只是赤炎,纯洁的没有背负任何罪孽的赤炎,初生的小狐狸,如果她不曾想起这段往事,如果她还是这样天真纯洁下去,我和她在一起,就不必再有那么多愧疚感。
可是现在她想起来了。
我身体僵硬住了。
背后徼幸惊呆了,可是他还是识趣的没有说话,在他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之后,就自觉的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樊篱在旁边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真让我给猜中了。”
旋即他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回手保住赤炎。
我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我没有抱她的资格,就为了惨死在樊天手下的二哥。那是白珏曾经造成的错误结果,那也是我一时不察而造成的悲剧。
二哥的音容笑貌,二哥的轻声细语,是横亘在我和白珏之间的巨大沟壑。
我不是不能原谅白珏,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用至亲之人的惨死而换来的情爱。
我要用这沾满了二哥鲜血的手去拥抱我的挚爱吗?
踩着二哥的白骨,踏上这情爱中胜者的宝座?
我不愿意。
我没资格拥抱她。
赤炎在我怀里抬起头。
她的眼泪滚滚而下,看着我的眼睛,忽然红着眼睛,轻轻的笑起来:“阿九,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
在那三团狐火下,赤炎真是美极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苍白近乎透明的肌肤,还有失了血色的苍白的嘴唇。
一如我当初持着冲天戟搅起腥风血雨杀入青尢时,所见凤冠霞帔的绝世美人。
我低头看着她,半响,才轻轻的,一字一句道:“你为什么要写信,将二哥骗回来?”
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落下。看着我的神色,她慢慢的松开手,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阿九,我会保护你的。”
狐火在身边燃烧,缓慢的旋转着。我低头看着她,忽然就失笑起来:“白珏,你好本事。”
赤炎抬起头,她看着我,眼里蓄着泪,摇头道:“我已经不叫那个名字了。阿九,你还恨我吗?”
半响,她凄楚一笑,轻轻道:“原来我的前生,是这样的。”
她抬起头看着我,认认真真的说道:“害死了二哥,害得你走火入魔,所以,你恨我吗,阿九?”
我怎能不恨她。
我眼底染上血色,一把伸手强硬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在墙上,红着眼睛厉声说道:“恨你?你说说看,你让我怎么不恨你?”
赤炎望着我,神色一如当年。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悔意,只是漫上一层水色,轻轻道:“我会帮你把二哥救出来的,阿九,你信我,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我将她抵在墙上,厉声道:“我现在只问你,为什么要把二哥叫回来?!我要说多少遍,我就只要问你这一个问题!”
我自始至终,都只想问这一个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二哥骗回来,仿了我的字迹,写了那样一封信,叫二哥回来,让他因为亲眼看到我惨死的幻想所以提剑为我报仇,义无反顾的冲向樊天,被樊天永远困在无尽墟之中的修罗炼狱之中。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我遇到赤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