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昏暗的日头给人平添了几分倦怠。
按眉仄在榻上看储雪衣批折,姚怀远只道良玉阿姊真是替她寻了个好帮手。
虽说雪衣性子欢脱,但批折看折也算是个中好手。
“姐姐倒是好命!”见榻上人瞧着自己眉开眼笑,储雪衣揶揄道,“明明是告病,却还有这般多折子要批!”
“这不是夫子你辞官闹腾呢?”伴在一旁的姚含嫣蹙蹙眉,“要是夫子不辞官,怕是鸢姐姐也无需这般操劳。”
“嫣儿怎知微臣操劳?”打起精神应对还未返府的姚含嫣,姚怀远与储雪衣交换了一记眼色,“含王许是该回府了。”
“回什么府?”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碗落到案上,姚含嫣努努嘴,“昨日嫣儿都与鸢姐姐说了,嫣儿现在与三皇姐势不两立!鸢姐姐怎能让嫣儿回到那有人瞧着的去处?”
“雪衣与你说了什么?”闻含嫣言辞间满是埋怨,姚怀远转眸将视线落到储雪衣身上,“此事雪衣说!”
“雪衣只是将明相的心思说与了殿下听。”不惧姚怀远眸间的忧色,储雪衣道,“明相以为,含王府会比右相府更周全?”
“如何不会?”承住储雪衣的视线,姚怀远压低声音,“雪衣该知晓,嫣儿一日为含王,三殿下便一日不会动她!”
“殿下如何知晓?”皱眉与姚怀远对视,储雪衣喃喃道,“雪衣旧时居庙堂时,只知三殿下有野心,却从未想过她会做出弑君之事。明相该知晓,三殿下本性不坏,不然,也不会那般善待于你……”
“话这般说倒也没错。三殿下或是对不住天下人,但她绝对对得住我明鸢。”
闭目思过转醒后与姚念安之间的点滴,姚怀远也露出几分哀色。
念安与明鸢之谊,非寻常人所得。
不言念安诸事皆喜告与明鸢,单看念安得势后,即与明鸢封王,又将朝中奏折一一交付……着实情深。
“奈何,这世上,她对得住的也就一个明鸢。”
长叹着睁开眼,姚怀远面上浮出哀色。
若是念安也这般待她,或是不会生出眼前这般多事端。
好在,为君的已是良玉阿姊。
而不是她,这个挂念血亲的姚氏长姊。
“陛……明相……”自责触到了榻上人痛处,储雪衣宽慰道,“许是三殿下终有一日能明白……”
“夫子这是说哪里话?三皇姐哪有回头的去处?依着她近日所为之事,万死莫辞。如何还有悔过的机会?”不赞同地反诘罢储雪衣,姚含嫣转头与姚怀远道,“再者,既是三皇姐对得住鸢姐姐,鸢姐姐又何必难过?”
因不知榻上人即是她惦念已久的皇姊,姚含嫣待姚怀远眼中的哀色格外不屑。乱臣贼子,得而诛之。妇人之仁,有何裨益?
姚怀远附和道:“含王说的是……既是这般,微臣着实不该难过……”
她与念安之间的死局连含嫣都能看破,她又如何要郁结于心?
强笑着翻过几本储雪衣批过的奏折,姚怀远想起了五月的宴席。
良玉阿姊似乎也打算在五月动作?
她可知念安要在五月宴请群臣?
匆匆将念安与她言说的细节写于绢上递给雪衣,姚怀远道:“此物要交到陛下手上。”
“嗯?”紧手握住绢布,储雪衣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姚含嫣低声道,“雪衣定尽力为之。”
言罢即转身从屋内离去。
此时,屋外一声惊雷,劈下了瓢泼大雨。
“夫子?”见储雪衣竟是冒雨离去,姚含嫣不解地望向姚怀远,“鸢姐姐,夫子为何走了?”
“自是干她该干的事。”姚怀远命府婢与姚含嫣寻来一把伞,“雪衣既是走了,殿下也该走了……或是含王府中眼线不少,但殿下该是知晓,活在眼线里,才能活得周全……”
“姐姐?”懵懂地握住府婢递来的油伞,姚含嫣定了片刻,忽地想明白了什么。
弃伞从姚怀远身后将其揽住,姚含嫣低泣道:“嫣儿给姐姐添麻烦了……”
“你也知晓?”转身将姚含嫣颊边的泪痕拭去,姚怀远笑道,“既是知晓了,便回去吧。莫要让微臣再为殿下担心了。”
“嗯!”咬唇记过昨日开言时身后出现的人影,姚含嫣兀自转身拾起落在地上的油伞,快步消失在雨幕中。
盯着雨幕中略显单薄的身影,姚怀远勾唇。
嫣儿终于懂事了。
敦化元年五月初五,摄政王设宴于宫。
捏着邀众朝臣携家眷前往的宫帖乘轿行到宫门,姚怀远疑窦丛生。
为何这请帖比念安所言的早了那般多?
“明相?”同朝的官吏见姚怀远立在宫门却不往里走,即躬身与其打了个招呼,“可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
“嗯……惭愧。”敛神与官吏还礼,姚怀远道,“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才误了朝事……”
“风寒呐!”搭话的官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