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尴尬,“朕知道叶将军心里委屈,只是君无戏言,旨意已下,断然是没有反悔的可能的,否则于我大诩颜面有损。”
眼看皇上被咄咄逼人的将军说的有些哑然,忠义侯站了出来,“皇上所言极是,更何况将军并无大碍,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没了领地的平西王不过是个小小的郡侯,来日方长,将军当目光长远些才是。”
叶子御看着忠义侯,直把人打量的毛骨悚然,才收回视线,扬起一抹笑,那笑却怎么看都很勉强,“忠义侯说的对,目光当长远些。”再看向宣帝,却又是一副虽恼怒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微臣是大诩的臣,自然是唯君命是从,既然皇上旨意已下,微臣便不再置喙。”顿了顿,“而今微臣身子并未大好,略感不适,先行告退了。”
宣帝闻言似乎是松了口气一般,和颜悦色的准了,“你且先去知天殿一趟,国师那里有朕赠与你的礼物,你定会喜欢的。”
叶子御行礼退下,出了大殿,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兴味,全然无方才一丝恼怒的情绪,她虽不是真想闹这一出假死,但无论过程是什么,结果在帝王眼里都是别有用心,如若处理不好,君臣离心,怕是如了某些人的意。
帝王喜欢掌控人心,尤为喜欢赤诚的人,喜怒流于表面,哪怕会看上去耿直到让他下不来台,他心里却是安稳的,那叶子御便耿直给她看。
若说她当真不为宣帝所作所为生气吗?定然不是,害的炽凤一度面临分崩离析的这笔账她记得很清楚,只是她的怒火她的报复向来不急于一时的,正如方才所言,来日方长呢。
而朝堂之上,在叶子御离去之后,紧绷的气氛才转好,封夜寒不发一语,看着群臣讨论着杂七杂八的问题,或是争着前去压粮赈灾、或是争着去平西富饶之处安插自己的人做官,仅剩的程家、封家两大世家为着鸡毛蒜皮的利益争论不休……眼底是隐藏的很好的不耐与讽刺,大势已见,尽是麋沸蚁聚,他所求的盛世清明,怕是大诩给不了了。
叶子御在去往知天殿途径御花园,作为外臣,不便与后妃碰面,便特意找了偏僻的路,却还是远远的看到了一行人,穿着打扮,应是极为受宠的妃子,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两拨人,而且气氛极为冷凝,心底叹了口气,面上还是恭敬行礼,“微臣叶子御参见皇后、夕贵妃,见过六皇子。”
湘皇后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气势凌人,显然身居高位也仍然过的不好却也不知收敛,夕贵妃举止温文,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那孩子却是个真的耿直的,有些不忿的看着湘皇后。
虽不知具体发生什么,但是也能猜到是湘皇后欺负夕贵妃了,叶子御见了礼便想离开,湘皇后本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却在叶子御转身之后喊住了她,“叶将军……似曾相识,我们可是曾见过?”
叶子御神情有一瞬的复杂,转身回话时面上不露分毫,“皇后娘娘说笑了,许是曾经国宴上远远看到过,所以觉得微臣眼熟吧。”
湘皇后顿了顿,意识到自己作为后妃,这话说的着实不太合适,便转过脸,“应当是,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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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天殿中还是旧时模样,进入房内,便看到榻上一盘有些散乱的棋子,和懒洋洋躺在沉月腿上假寐的师父。时光似乎格外眷恋他们,明明长了叶子御一轮有余,却还是一如幼时初见时的容颜,叶子御宛如回到家一般放松,眉眼间笑意无比真诚,“沉月,师父,我回来了。”
叶绯修抬了抬眼,“功力精进不少啊。我还以为你得半死不活的,没想到看上去还挺好。”
很多事,叶子御都不愿瞒着这两位在她心里很重要的长辈,便一五一十的将此去所经历的一一交代了,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凝她……我记得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为何以前从未发现她身后有别的势力?”
她话里的以前,是前世。
“以前是你未活到最后,很多事都还来不及发生。”沉月有一搭没一搭的拈着叶绯修的发丝,眉宇间有些愁思,“我不知如今对你而言是吉是凶,但是命里应有的,便总该去面对的。”
叶子御垂眸看向自己衣物上的花纹,不知在想些什么,叶绯修似乎是在犯困,不怎么开口理人,一时间只听得到细微的风声。
良久,叶子御抬起头,眼睛都是通红的,心知师父没注意,沉月又看不到,便放任自己眼里打转的泪继续打着转,“可是她为何要死在我面前?若她背后真有那般势力,当初的封夜寒怕是奈何不了她的,那她为何要跳下城墙?”
沉月叹了口气,“你心底有了答案了。”
叶子御没有反驳,她有了一个让她半是喜悦半是痛心的答案,或许前世的阿凝,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无情,在她眼前冷冷清清无欲无求的阿凝,或许也是心悦她的。
只是她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也太沉重,阿凝宁可选择在最后陪她一起死,也不愿在活着的时候接受她的感情,给背后的人机会去借以这段感情伤害她。
叶子御侧过身抽抽噎噎的,好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