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子,那么,又怎会忍心见她流血流汗,又怎会舍得使她去生受十月怀胎的苦累,生受撕心裂肺的痛楚呢?
是以、便算是气愤,她许德妃更多的、也只是气愤她刘淑妃当年那般小的年纪,却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直将它在那里胡乱糟蹋了。
——毕竟,那可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半脚踏上黄泉路的生死劫难啊!
当年,幸好她刘淑妃顺利产下了温敏长公主,若不然、岂不是步了那瑞云先皇后的后尘了么?
——每每思及此处,许德妃便会心有余悸、不得安生。
只因她也是女子,她也生过孩儿。
她身受过,所以,她便能够感同。
生产孩儿时的那般痛楚,于她许德妃一个时年二十岁的女子而言,尚且撕心裂肺、难以忍受。
而她刘淑妃,那年,不过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儿。
——她何堪?!
这时,许德妃才将迟迟想通。
当年见她怀孕时的那般赌气,虽有怨恨,但那却是极其微不足道的。
更多的,她其实是在那里心痛、在那里自虐,以与那人遭受同样的苦难来折磨自己,使自己亲身感受那般痛楚。
只因她不忍、不愿、亦是不舍得单单让那人自己生受那般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苦楚。
——她想要陪她一起生受。
便算是人情翻覆、旧情难再,但到底、那人所生受过的苦难,她总归还是陪着那人一起生受过了。
因是、她二人之间,到底还是多了一丝斩不断的牵连。
这,才是她的本心。
不过是被她长久以来,一直忽视掉罢了。
再说起温敏长公主那边。
温婕二公主离开帝京两月之后,温敏长公主为了防止元昊皇帝将她赐婚出去,做为安抚藩国的物什,便假托为苍生祈福之名,搬去了郊外的尼姑庵里长住,在那里吃斋念佛,兼有救治逃难而来的灾民、病患。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年。
一年之后,慕皇后与那萧贵人所率的苍龙大军得胜班师,而那慕皇后与萧贵人,却是心力交瘁,在班师途中、不幸身死。
——自然,这是对天下人的昭告。
私下里,新月及寒星还是向元昊皇帝报了她们二人的平安。
班师回朝之后,当日,元昊皇帝便将萧贵人的父亲擢封为了“一等忠国公”,慕皇后的父亲擢封为了“一等辅国公”。后人无论男女,皆可世袭爵禄。
另将萧贵人手下的参将新月封为了正二品的征远大将军,参将寒星封为了正二品的平远大将军,战时出征,平时留京扈驾。
此外,还令天下自即日起万众缟素,为国母及萧女将军服孝一年。此一年间,不得有任何娱乐喜事。
——当年,隆赫皇帝的国丧,都没有到此等地步。
然而,朝堂之上,那些善于摇笔杆子、卖弄口条,专喜弹劾于人的言官,这一次,竟是无一人说出哪怕是一个不字。
因为,这实实在在是她们应得的哀荣。
不多久,温婕二公主的母亲许德妃,便被元昊皇帝擢升为了皇后。因为尚在国丧之期,封后大典便向后推了一年。
为着此事,刘淑妃又差点儿被气死,于是、破冰一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刘淑妃与许皇后两人间的关系,这便依然僵在那里,不得缓和。
☆、15
如此直到温敏长公主十九岁这年的五月。
这天,温敏长公主正在尼姑庵里帮师父们熬药。
巳时过半,派出去采买的小尼姑回来时,还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她说:“储君殿下今日班师回朝了!——”
温敏长公主闻言,不禁心头一热,多年的相思情牵瞬间在心中沸腾翻涌起来,使她眼眶滚烫,几乎快要落下泪来。
——“佛祖保佑……她终于……平安归来了……”
那小尼姑说完以后,又微微敛目,神色纠结、欲言又止地将她温敏长公主小心翼翼地望着,半晌,才将迟疑说道:“长公主殿下……”
温敏长公主一边神色淡然地捉过一只湿手巾擦着手,一边微挑着眉,唇角勾着一抹笑,柔柔地问道:“小师父,什么事?”
如今,快要双十年华的温敏长公主已是出落得婷婷玉立、落落大方了,早已不复当年那般青涩稚嫩、矜持娇羞的小模样儿了。
那小尼姑似有尴尬地干笑两声,闷声说道:“储君殿下她……她今日在朝堂上说……说是要让陛下为你二人赐婚来着……而且……陛下……陛下竟然也同意了……”
“啪”地一声,温敏长公主手中的那块手巾便直直地坠落在了地上。
她唇角颤抖,难以置信地将那小尼姑望着。
那小尼姑见状,不禁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面带苦笑,继续说道:“长公主殿下,您……您也别太生气了,大不了、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