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真正的道观。
只有两个道士的道观。
大门洞开,左边摆着功德箱,右边摆着抽签的签筒。签筒上写着,“一切法从自然”,抽完签找那位小道长解签,小道长就指指红纸上那一行字,双手合十向你作个揖。
这样的道观,里头的道长可能得要饿死。但这两位没有饿死,甚至活得很好。
道馆里除了大厅,就只有两边的厢房,一间是那对师徒落脚的住处,另一处装了西洋渡来的花面玻璃,教人模模糊糊能见到里头有个姑娘散着长发躺在床上。
这家道观不衰,正是因为有这位死了又活着、活着又像是死了的姑娘。
曾有村人不信,要亲眼验证真假,拼拼凑凑出了一两银子,让家里的妇人亲验真假。
姑娘没有呼吸,唯有面色似活人。翻开衣领,颈间还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道士站那妇人身后,一头黑发,胡须却是白的。他此时抚了抚胡须,说:“等。”
这姑娘听说是道士为了故人救下的,三魂七魄都快散尽了,教道士拿随身的法器润养着。
道士因颠倒阴阳,施展不了济世的才能,村人踏破道馆的门槛,并不因此轻忽他。
这天夜里,道士与小道士关好了道馆的门,在房中清点功德箱里的铜钱。
突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又重又拙的步子,让人想到了僵尸。
道士心中一凛,架着桃木剑往厅中去。
一具女尸一养三年,他早怕它是被什么阴邪之物附了身。
及到厅中,就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坐在签筒上。
姑娘醒了。一死死了三年,身体没有活人灵活,刚要起身就将签筒绊倒了。
签筒里漏出几支签文,道士出于职业本能捡起来一瞧。
支支都是上上签。
“扑通”。道士没管自己上了年纪的老腰,与那上了年纪的老寒腿,抱住姑娘的大腿就说:“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走。”
【03】
秦舫成了道观的活招牌。
人人说道士能起死回生,道士捻捻胡须,说惭愧惭愧。法器损坏了,他已经没那个起死回生为人改名的能力了。没人的夜里,小道士对着空荡荡的大门作个揖,直道阿弥陀佛。
道士生怕秦舫走,刚刚接受了“分.身”给予的记忆,又住在这具不太灵活里的身体里,秦舫一时没想过离开。
当然了,她向道士要了铜钱,在小道士的陪同下上集市买齐了化妆的道具,这等准备还是必要的。
特效化妆毁人皮肤,一般人的化妆技术秦舫也会。
她在道馆门前的槐树地下搭了个摊子。替人化妆。
这个朝代流行的妆容还是大白脸,猴屁股腮红。秦舫是给人化一小时的素颜妆,教清秀姑娘一个个都肤质好到天生丽质。
她给道观当招牌,这名声对她赚钱也有帮助。
连上工本,她收人十个铜子,人家还给她一个。让她帮着扔功德箱,说是能沾沾福气。
秦舫记了数,晚上再问道士要回来。
功德箱里的铜子也是她数的,按百分之十收费。
一躺躺了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道士都得慢慢偿还。
秦舫没忘了她在这世上尚有故友,但凭她现在,连个合法身份都没有,身无分文,更加寸步难行。她想得明白,她得先赚钱。
替爱美的姑娘化妆只是打出名声的方法,到后来村里有钱的人家就找她教自家姑娘化妆。
秦舫说这生意只做三组,让他们切莫外传。拿了五两银子,往那家来回教五天。学得精,学得不精,她都只教五天。
十五两银子,五两拿来买了身份文牒,今后出入各处都不怕官兵盘查。剩下十两,拿来傍身。铜子买了换洗衣服,和路上的干粮。秦舫给自己化了个道士认不出的妆,大摇大摆扮成了过路人。
走到一半想起自己忘拿之前买的地图,秦舫折了回去。她没敢进门。
大道士小道士不知何故恭恭敬敬站在狭小的大厅里,与道门三清的塑像几乎要面碰面。
“飒飒飒”。有人摇着签筒,同时摇出三支签。
大吉。大吉。大吉。
道士倒吸一口气,连声称赞:“将军好功德!好造化!”
立马又阿谀道:“不知怎会有人说将军成不了亲。贫道只观面相,就能说将军的姻缘在正南方。”
他本是随口胡说,那戴着烫金面罩,身披红袍的将军就回身往正南看了过去。
正好与秦舫眼对眼。
那将军个头远比道士要矮,红袍下看不出是高是瘦。除了周身有股战场回来的肃杀之气,就唯有一张面具狰狞。
将军指了指秦舫,一开口却是个粗粝的女声。
“你说她?”
道士愣了。
这边是皇城外,他的消息不够灵通。并不知道这位矮个儿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