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救我!小姐我害怕!小姐我只是找了樊莹!
——却被扔进这炼狱之中。
皇帝派人为樊莹寻觅替罪羔羊,小红在这时恰自投了罗网。
秦舫已明了前因后果,一手在小红后背轻轻拍着,一边写字。
等我。
由着小红生出希望,变得安静温驯,秦舫自己沉下心来。
该如何救?又不同于往日她在剧组做的特效化妆,断头依靠道具和拍摄就好。手起刀落,周围又有民众观刑,压根没有作假的可能。想要成事,除非刑场所有人和她一块儿作假,否则总会留下纰漏。
断头台上,若没有饮血,怎可了结?
她上辈子的职业,在这世几乎没派上用场,真教周家兄弟说中,她软弱且无用!
重回到秦淑身边的秦舫,三魂已去了七魄。
想救小红,固然还有简单的法子,但再找来新的受害人,她又于心何忍。一个经过现代教育、心理健全、底线未失的青年,哪怕逼自己适应了古代生活,又哪里能做到残害人命。
秦舫为小红苦恼了整整三天,没有想出主意,却等来了机会——听说周永贞经不住审讯,死在了天牢。
秦舫向秦淑求来面见皇帝的机会,那位姐姐以为她想一睹周永贞的遗容……其实……她只要拿周永贞当求死的藉口就好。
哭红了眼,见到周永章时呜咽到不能成声。夫君死了自然要难过,但夫君已是个死人了,再哭他都回不来了,故而她顺理成章转而担忧樊莹这个活人。秦舫说自己横竖要死,愿意扮成樊莹替她去死。又说“樊莹”不成人形不能人言,她唯求一死换樊莹在人世苟延残喘。秦舫将识破小红身份的事藏得严严实实,说得令皇帝相信假樊莹的身份一定不会暴露。
秦舫的死志,便如磐石,皇帝看着都头疼。他以为秦舫真喜欢自己弟弟,又哪里愿意弟弟喜欢的人去死。但秦舫在他面前死气沉沉,他毕竟无法规劝,难道要说,周永贞去找太上皇夫妇了,别提多么自在逍遥。
对小红,秦舫只言得了旁人的帮助,全部的细软收拾好都塞给小红,剩下自有秦淑的人护送小红出宫。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樊莹的逃脱付出性命,秦舫想过了,那人只能是自己。她捏了捏腰间的香囊,几乎要忘记那里还装着一只现代工艺生产的通讯工具。
对樊莹的爱,到死都不能说出口了。反正,反正,她也将不在这世间。一切都是自苦。一切都是求仁得仁。
待在牢中的秦舫,将樊莹模仿得惟妙惟肖。先用自己的化妆道具从外表成为樊莹,而后,举手投足动静之间,似乎已有樊莹住在她的身体。
在这个世间窝囊地活着,她毕竟是懊悔的,才舍得抵死去验证心头的一个猜测。
行刑前夜,皇帝令人送来笔墨,给她书写遗言。
秦舫先写给秦淑,一挥而就,“珍重”而已。再来,便只剩下小红。樊莹并不在秦舫书信的范畴,她与樊莹,缘分止于那支断簪就好。
小红不知秦舫会死,秦舫也不想她知道。斟酌半刻,寥寥几张宣纸,便被她糟蹋了一半。
尔后,秦舫便不再犹豫——
“此生,我不后悔的两件事。一件,喜欢樊莹而不宣之于口;一件,便是进了天牢终救下了你。我会守在阿姊身边,天高海阔,你记得走。”
秦舫不确定自己的死讯能不能瞒住小红一辈子,只得含糊其辞。要真能明说,她恐怕会写:这世上哪有为你为她的牺牲,不过是固执已执。她并不为任何人而死,而被自己的软弱逃避所贻误。一没有救下小红的能力,二没有在世间浮萍的魄力,因而甘愿如此。
还剩了一张宣纸没用上,秦舫写了前世喜欢的歌词,正映了此刻心境。
“凄春残秋轮回看,憾事不配悟得穿。所幸,未曾纵马许你走这江山。”
不配悟穿,却要道一句,“所幸”。
那张纸,她折了贴身而放,近在心口。最好,能引为教训。
*
小红的细软里,有一样东西格格不入。她用自己最好的衣料,包了一根枯枝,外加一朵将要风化的干花。
她受的伤,治疗起来颇费银钱,小红思虑过后,放着脸上的创口由它去结疤。嗓子仍不能说话,但已不那么刺痛。住了客店,街上吵吵嚷嚷围拢了观看“樊莹”的斩首,小红犹豫了几分,跟着人群亦到了刑场。
刽子手一口烈酒滋在刀刃,刀起刀落,一颗人头便咕噜噜滚了下来,快得让人反应不及。那人头落入那密集的人群,逼出一条道路。血污独独将站在那里一位粗衣葛布满脸油黄的女子裤脚给打湿了,众人或掩眸或咋舌,待看清那女子的五官,又有人惊呼。
女子的五官,却是美矣!
这般的动静,小红自然无法忽视,与其他人不同,一开始,她的视线就落在那女子的脸上。
那不是旁人,就是台上该死的那个樊莹。同时,又是小姐喜欢的那个樊莹。小红蹿入人海,挤到樊莹身边,拉着她一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