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手里拿着什么纸张,被阳光下照得透明,被风一吹翻过两张,唯有第一页钉着的不同色的短小横条看得分明。
她是做财务的,一眼就看出那是收据。
秋阳美术是范秋阳所办的一家教育机构,在L市很多分校,算是小有名气。范秋阳充分利用了得奖后的名气,设立从小到老、从业余到专业的各种课程,招生向来是轻而易举——范秋阳的名气摆在那里,广告上一串如雷贯耳的名字,不是得意门生就是优秀教师,考上心仪学校的名单密密麻麻看不尽,想报名的人一看马上被唬住了,为了前途着想,甘愿付出高昂的学费。
这个教育机构收费高,行事不怎么厚道,不光是学费和指定的画具让人够呛,还有鼻子朝天、态度恶劣的老师混在其中,本事没多少,凭着一个“范秋阳弟子”的名头去教人。
不少家长以前被坑了,觉得是自己孩子天赋不足,现在的家长看到范秋阳涉嫌盗用作品的新闻出来了,连带着觉得秋阳美术是个假货,不想浪费钱,张罗着要退费。
刘晋雅看这么一会儿,家长们已经初步阻止好,队形排齐,横幅拉起,极有气势地喊出一声传遍附近的口号,“骗子学校,还我学费!”
秋阳美术有白天培训班,理应8点开门,因为这群人生生关紧了。
微博上看范秋阳被怼是一回事,现实中看到范秋阳的“事业”遭到重创是另外一回事。刘晋雅看着高兴,不忙去买土鸡了,转了个弯开到附近。
她看到了有人扯下秋阳美术的广告海报,将范秋阳那张故作慈祥的脸撕得粉碎。
刘晋雅停好车,拍了几张,发到颜梓楠和钟瑜晓那里报喜。
钟瑜晓回得最快,一通电话打过来,“跑哪里去了?”
“路过,准备去买菜。”
钟瑜晓不甚满意地哼了声,“真让人不放心。”
“觉得好玩看两眼嘛,你听听,”刘晋雅把手机靠近了窗边,让吵闹的怒喊传到话筒里,“群情激昂啊,范秋阳以为自己躲起来会没事,没想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到证据,不用法院判就知道站在哪一边。”
钟瑜晓知道她在为“被休假”的事情怄气,安静地听她抱怨。
“不好意思啊。”刘晋雅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你该上班了是吗?去忙吧。”
“远远看着,别靠近。”
哪怕刚分开不久,刘晋雅也被话里的关心给甜到了,笑着答,“我不看啦,买菜给你做土豆焖鸡。”
钟瑜晓说着好。
拐个弯去菜市场,刘晋雅下车,在一片吆喝声中看哪一摊的菜品新鲜。她选中了一家,老板报出价格给了袋子,转头继续跟旁边的小贩聊,“一个画画的关我什么事啊。”
“怎么不关了,你女儿的学校不是一起看画展,收了你100块活动费嘛。”
“对哦!”老板怒了,“我女儿看的是个小偷的画?”
“什么小偷的画,范秋阳是小偷,是另一个人画的,跟小偷没关系。”
老板啧啧感叹,“真不要脸啊……那幅叫的画卖了很多钱吧。”
“不止哦,范秋阳办展览办培训,跟学校联合着坑我们的钱,绘画广场也有,我在那里买过纪念的钥匙扣,好贵啊!”
老板啐了口,“我们L市怎么就出了这种败类!”
说是不气了,刘晋雅一大早听到范秋阳的坏消息还是乐得弯起嘴角,手上挑土豆的动作停下。老板听到她笑了,转过头来和蔼问,“选好了?”
“嗯!”她开朗答着,看到老板的笑脸便想起那句痛快的骂咧,目光扫过摊子上的其他东西,果断说,“再来点茄子和西红柿吧。”
做成生意,老板也高兴,顺便给她送了葱蒜。
转头去买土鸡,刘晋雅兴头上,看到店铺电视上在播范秋阳的新闻,无聊跟老板唠了一句,“这个人居然偷别人的作品……”
真是巧了,这位老板也很愤怒,“就是! 我亲戚把儿子送到秋阳美术,没学到一点东西,白花钱,全是那个贱女人给骗的!”
刘晋雅心里乐呵,笑着笑着,忽而有点感慨。
直到今天,她才意识到一副不止是美术界的传奇之作,在范秋阳的操纵下渗入了老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
范秋阳享受的,正是从颜梓楠手里抢走的。
太多太多了。
刘晋雅带着这股惆怅,提着菜回家做饭。路上她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问关于售价低于进价该怎么处理。
原来,业内人士纷纷觉得范秋阳这一遭要现原形了,康先生同样感到有道理,为了雅秋清梦上一回刚从范秋阳那里买下的“力荐作品”而犯愁。退是退不回去了,他思来想去,决定贱卖,抓着一批不清楚行情的傻藏家赶紧打包卖出,生怕晚一刻亏上更多的钱。
大画廊兴许为了清库存干过不少次,雅秋清梦规模小,采购作品是慎之又慎,当年选的全是L市普遍认可的知名画家。
不巧,这